中资“走出去”应更加注重“软性”影响力

    “中国企业和投资者来到这里，帮助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但与之平衡的‘软实力’还没有随之一起进来。”2015年12月中旬，记者在雅加达见到国际发展和救援机构乐施会的印尼国家总监布迪（Budi Kuncoro）时，他这样对记者表示。

    如今在印尼，谈起来自中国的投资，中国企业2015年10月中标的“雅万高铁”项目，总是第一个被提起。这是一种表征——随着中国企业与投资“走出去”的步伐加快、“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中国制造”的“硬实力”正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据印尼媒体报道，印尼投资统筹机构主任弗兰基（Franky Sibarani）今年1月4日下午在雅加达说：“中国企业在2015年申请投资原则许可证的总金额高达277.59万亿盾（约合13.16亿人民币），较2014年增长了67%。中国已上升为印尼最大的投资来源国。”而此前，中国的排名还在10名开外。虽然相较于新加坡、日本、美国、澳大利亚和荷兰等发达国家，中国仍然算是进入印尼市场的“后来者”，但随着中国投资越来越多地进入印尼，布迪提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

    “我注意到，中国的一些大型企业在印尼开展投资建设项目时，已经开始注重社会责任的履行。他们会主动为当地民众提供一些帮助，开展一些公益项目，以获得当地民众的认可。但一些小型企业，或许是对这一点的认识还不充分，或许是因为缺少资金和资源，在这些方面做得还不够。这可能影响中国企业和投资在印尼社会的声誉和口碑。”布迪说。

    “软性”影响力重要性的凸显，不仅仅体现在中国投资“走出去”时，也体现在中国对外援助的层面上。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东南亚研究中心副主任许利平研究员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过去，中国的对外援助取得了不少成果，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存在‘见物不见人’‘喜大厌小’等现象。也就是说，援助更多地投在大型项目和硬件设施上，对于‘软性’援助项目投入较少。”

    一位熟悉中国对外援助项目的中国有关机构官员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表示，随着受援国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中国的对外援助也正逐步向加强“软性援助”的方向作出尝试。中国古语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向受援国推广中国发展经验，帮助提高规划能力和技术水平等“软性援助”，会取得更好的社会和经济效益，也能避免传统援建项目硬件设施折旧快、利用效率低的问题。这种趋势，不仅是受援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我国对外援助事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需要作出的转变。

    对此，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公使衔商务参赞王立平表示，向“软性援助”方向转变，亟待加强中国与受援国之间的相互了解与信任。王立平举例说：“如果受援国对中国的认知还停留在中国只是一个低成本加工制造业大国的阶段，那么，他们对中国提供的技术援助就不会有足够信任。”

    要加深相互了解与信任，王立平认为，主要途径还是走出去、请进来。他说：“需要从民间做起，比如在受援国多做些‘民心工程 ’，促进双方人民的来往；加强院校、智库、媒体之间的合作；通过文化、艺术、体育等形式向对方国家展现更加丰富多彩的中国形象等。”

    王立平也认为，在促进人文交流方面，作为政府的必要补充，非政府组织可以发挥自身的独特优势，通过更加灵活的方式，促进双方的互利合作。

    在这方面，身为国际NGO代表的布迪更有体会。在他看来，对投资目的地国和受援国施加“软实力”影响，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他表示：“与政府对政府的沟通相比，通过NGO去实施一些项目，方式和手段都更具灵活性。而且，不同的NGO都有着不同的专业背景，他们往往可以将工作做得更为细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更好地弥合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取得受援国和投资目的地国当地民众的认同。”布迪建议中国在发挥NGO的作用方面倾注更多的注意力，他说：“欧洲国家、澳大利亚和美国的投资进来时，它们的NGO也进来了；但坦白地讲，到目前为止，我在这里还从来没遇见过中国的NGO，我们还从没有与来自中国的NGO合作过。”

    布迪表示，如果中国的NGO随着中国资本、资金“一同走出去”，会让中资在海外获得更大的认可。基础设施领域可以是中国NGO走向海外的优先阵地，伴随着中国企业在海外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步伐，中国的NGO可以开展一些配套的服务项目和惠及所在地民生的项目。布迪还建议，中国资本以及中国NGO在尝试“走出去”的过程中，可以首先考虑寻求与当地NGO的合作，这将使之更快地融入和适应当地的“水土”，更快更好地产生社会效益。

    （中国扶贫基金会安平公共传播公益基金为本文采访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