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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庄村的村支书曹务起说起话来越来越有“底气”——这“底气”来源于村集体每年新增的8.97万元收入。
5年前，曹务起最初上任时，村里可谓一穷二白。令人费解的是，村集体资产不是没有。他所在的山东省济宁市嘉祥县万张镇曹庄村有包括83.5亩湖里连洼地在内的4宗集体资产资源，但都被原村班子低价承包，群众怨声载道。
在农村集体经济底子薄弱的嘉祥县，类似集体经济“空壳村”比比皆是。守着“金饭碗”却没饭吃的尴尬，村庄公共事业投入不足的窘状，干群关系不和的闹剧一次次上演。
2015年以来，嘉祥县通过开展农村集体资产资源清理清查工作，消灭集体经济“空壳村”152个，年均新增集体收入1579.16万元。
谁说干群关系的“火药桶”碰不得
时间回到2011年，正当曹务起面对几近空白的村集体收入一筹莫展时，他遇到了上任后头一件难题：翻新校舍。
上世纪80年代建的村小已破旧不堪，屋顶漏雨，教室里的水泥地拱起，导致门都打不开，300多名来自附近4个村的孩子挤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修葺校舍的呼声渐高。
孩子们的安全比天大，可钱从哪儿来？曹务起着实犯了愁。这笔将近两万元的翻修费最终由4个村平摊，曹庄村的钱来自一次次动员后几名村民的集资。
在曹务起任上，为钱犯愁的事远不止这一件。因交不起每年几千元电费，很长一段时间，一年中，村里的几十盏路灯只在大年三十晚上亮起，而当晚所需的百余元电费均由曹务起个人垫付。当时，这名村支书每月固定补贴仅460元。
“有的村集体甚至连买支笔的钱都没有，当时给群众办事真的是有心无力。”万张镇党委副书记孙德利坦言。
即便是每年有5万元集体收入的卧龙山街道办事处双凤村，遇到打深井、修路，常常捉襟见肘，“碰上大事就犯了难。”该村村支书杨凯说。
事情的严重性远甚于此。
嘉祥县通过实地调研发现，农村资金、资产、资源等“三资”问题已成为制约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提升的“瓶颈”和引发不稳定因素的“火药桶”。
调研显示，长期以来，作为村级组织“金饭碗”的农村资产资源未被盘活，全县93.8%的村有集体资产资源，但不少被闲置、荒废甚至强占。
同时，农村集体资产资源处置随意性大，违规发包、低价承包甚至“恶人”强占、村干部侵吞等问题时有发生，加之财务管理不规范，权力运行不透明，造成集体利益受损，引发群众不满。
据统计，2014年，全县涉农信访案件中反映“三资”问题的占69.6%，成为村级矛盾的核心，更是影响基层组织建设整体提升的主要障碍。
“村干部不是不想管，可涉及矛盾多、解决难度大，加上缺乏明确的政策支持，远非单个村镇可以解决。”卧龙山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姚建伟认为，这导致问题不断积累恶化。
“谁说这个干群关系的‘火药桶’碰不得？”嘉祥县委经过深入研究，决定迎难而上，扎实开展集体资产资源清理清查工作。
条条规矩根治“旧账”顽疾
既然“旧账”糊涂，那就从全面排查、建章立制开始，根除种种顽疾。完成对各村集体资产资源及合同的全面排查摸底后，嘉祥县按照“分类分批、先易后难”的原则依法进行处置。对个人强占的，坚决予以收回，追缴欠款租金，并公开招标租赁；对合同格式不规范、租金不合理的，修改完善合同格式条款，根据市场价格适当提高租金；对合同签订程序不规范的，原则上依法终止合同，重新公开招标租赁；对荒废闲置的，做到盘活用好，提高使用效率。
同时，建立村集体资产资源承包租赁出让管理制度，出台专门管理办法，全县统一租赁程序、统一合同文本、统一编号备案。
此外，明确租赁期限一般不超过5年，租金原则上一年一收，最长不超过本届村“两委”任期，避免“寅吃卯粮”；价格随行就市，建立动态调整机制，确保长期保值增值。上述办法严格规定，在承包、租赁、出让过程中做到全程公开，拟定方案需经村民大会或村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和民主确认；收回的资产资源和形成的租金收益一律不得均分到户，主要用于兴办公益事业或公益支出。
为保证工作长效性，该县创新完善“村报账、乡记账”制度和村级办公用品集中采购制度，建立村级财务由农经部门管理、审计部门监督的“监管分离”模式，县里对村级财务每届任期直接审计。
“嘉祥智慧党建云平台”的建设堪称又一创新，该平台24小时在线公开农村集体资产资源和农村财务收支情况，村民在家通过有线电视即可收看每笔账和每个收支凭据。
该平台同时实现对党员干部的实时管理。通过监测，2016年1月，全县559名村支书中有238名因未完成一周3天、每天3次的签到任务被暂停补贴。
嘉祥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刘东利并不讳言，工作开展中最大的困难仍是“人”。这包括如何与村民有效沟通、如何解决基层干部的畏难情绪，需要“一个村一个村地啃”。
在曹庄村的清理清查工作中，通过召开党员大会和村民代表会议，一致认为租赁价格明显偏低，损害集体利益，决定依法收回。
此时，之前的3家承包户的态度却是“不露面、找不到人”。为彻底做通其工作，村干部们每家差不多跑了十来趟。
最终，通过公开招投标，该村83.5亩的湖里连洼地、21亩村边零星地、20亩山前地，分别以每年每亩816元、550元、500元的价格公开租赁，每年实现村集体收入8.97万元。
老百姓的“气”顺了
全县年均新增集体收入1579.16万元，村均2.8万元。其中，年均增收5万元以上的村79个，10万元以上的村47个，20万元以上的村28个……
这是铁腕清查农村集体资产资源一年来嘉祥县的成绩单。根据清理清查和群众举报，对违反财务规定和侵占集体“三资”行为依法从严从重打击，目前，已排查违法违纪线索66起，立案23起，查处7起。
全县村均新增收入2.8万元，具体到万张镇，全镇38个村每年新增集体收入101万元，村均同样不足3万元，这笔钱在孙德利看来却并非小数目，足以应对多项公益事业开支。
黄垓镇朱庄村通过清理清查集体资产资源，村集体每年新增12万余元。在2016年每人140元的农民医疗保险和12元的保洁费征收工作中，经村民代表会议研究通过，村“两委”决定村民个人只缴70元，剩余82元从村集体收入中出，村民得到了实惠。
类似惠民之举已被曹务起列入今年的工作计划，包括逢年过节给全村28位80岁以上老人1桶油、1袋米，修路，绿化养护等。此外还包括重建村小。2015年年底，该村按照校舍标准化要求，原址上重建村小。2月24日，记者实地探访时，一幢两层楼的校舍已近竣工，待内部装修、整修操场后，2016年秋季孩子们将搬进新校舍。
曹务起算了算，除了县乡财政补贴外，剩下的钱村里“掏得起”。
一度紧张的干群关系也在逐步缓和。孙德利留意到，2014年，全镇曾有17个村的村民到镇政府反映问题，这一数字到2015年底降为零，“老百姓的‘气’顺了”。
嘉祥县政府对全县百姓的电话随机访问结果显示，2015年群众对干部作风满意度提升4.36%。
“我们努力通过这项工作，进一步夯实党在农村的执政基础，让村民真切体会到我们从严治党的决心，可谓‘民心’工程。”刘东利说。
按照工作规划，接下来，全县将重点清查县外的外户地及项目占地中的集体资产资源，力争今年再减少50个集体经济“空壳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