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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3月09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女足要让新的一代去重新定义”

孙雯希望新女足站出新偶像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梁璇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03月09日   06 版)

    当在球场上被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围住一口一个“孙雯姐姐”的时候,孙雯有些赧然,忙“纠正”道,“孙雯阿姨”。尽管,从2013年开始从事青训工作起,和孩子打交道早已是孙雯习惯了的事,但她明白,这些孩子的足球记忆里几乎没有她的影子——他们没目睹过她在球门二三十米开外射进的任意球,也不明白1999年女足以一粒点球之差擦肩世界杯冠军的遗恨,只是从大人的口中知道她“很有名”,“我们的事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他们没看过你踢球,就没有感情上的联系,因此,现在更需要有现役的人能站出来,成为新的偶像。”

    随着昨天中国姑娘在女足奥运会亚洲区预选赛上以1∶0击败韩国队,以小组第二携手澳大利亚女足提前一轮晋级里约奥运会,“中国女足”迅速登上微博的热搜榜,在不少球迷怀旧的文字里,“铿锵玫瑰再度绽放”用以突出现在的辉煌、“小孙雯”也用以肯定表现出色的女足小将。一些年轻人不太理解,但父兄一辈的口吻笃定,因为在上世纪90年代,他们记忆中那个既要适应城市蜕变、又要在下岗潮中寻求安稳的阶段里,孙雯和那支中国女足在奥运会及世界杯上的顽强表现,算得上积极生活的一抹暖色,所以嵌在记忆里一起成长。

    “能陪伴一代人,其实很不容易。”在孙雯的记忆里,女足真正被万众瞩目还是在1999年世界杯之后,“虽然当时成绩已经不错,但出征前很多人还没对上号,只知道是女足国家队的。”孙雯将其视为“正常”,在她看来,女性体育项目势必要承受更多孤独,想要证明自己,抓住大赛的机遇非常关键,“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但想实现爆发,又必须学会和孤独相处,“如果一名球员老想做公众人物,很影响团队战斗力的。”

    说这句话时,孙雯的语气有些重,因为她最迷茫且孤独的时刻,正是1999年至2000年自己和女足的当红时刻。“最辉煌的时候就是最孤独的时候。”孙雯向中国青年报记者坦言,那段日子“不好玩”,“突然被很多人关注,意味着再没有安静的环境去专注某件事,同时要背负很多压力。”而这种压力有时是团队项目独有的,“每个团队里都会有某个人有些运气,当大家到了一定的位置,都不缺好胜心,原来大咧咧的话从此不能随便出口,时刻要注意团队的凝聚力。”正是这些微妙的改变,让处在人生巅峰的孙雯感到不安,甚至手捧国际足联颁发的“20世纪世纪足球小姐”的奖杯时,“完全没有欣喜若狂”。

    同样,当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铿锵玫瑰”时,孙雯总会强调“已经过去了”,甚至开着玩笑称:“自打叫了这个名字,就再没有过巅峰,大家还不如放下。”言下之意“把现在的女足和我们当年比较,并不公平,女足要让新的一代去重新定义。”

    “空谷幽兰。”孙雯曾在微博上如此形容新女足,不再延续“玫瑰”的说法在她看来,更能体现这群90后孩子的特质,“独自绽放,默默美丽。”而这种坚守在物质生活和信息获取有巨大改变的时代则更加珍贵,“这批姑娘很好,但我知道,其实她们有很大困惑,没有成绩的时候确实会迷茫,所以外界的肯定就是她们最大的动力。”退役后,孙雯担任过上海女足的教练,她曾有个队员在训练中表现有欠积极,“那时我不认为她喜欢足球”,但在美国集训期间,近两万人观看她比赛时,孙雯注意到,这名队员在场上的感觉“马上不同,非常骄傲”。此后,孙雯意识到,无论是老女足还是新女足,即便和男足迥异的待遇众所周知,但愿意一直站在绿茵场上的“一定不会靠钱来坚持,目标更多是寻求身份的认同和认可。”

    可关于自己被认可的记忆,孙雯却很少主动提及。比如1999年世界杯中美间的决赛,除了9万人的场面和天气热到“整场比赛都感觉像脚踩风火轮”,她从来没有完整回顾过,反而让她有所惦念的是这场比赛后,中美两国在女足发展上的分道扬镳。孙雯在专栏中提及:“米娅-哈姆后来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说,1999年那场决赛,完全改变了美国女足,甚至是整个美国的女子体育。对中国而言,当时还是火了一阵,但这种热度持续了一两年,可能也就消失了。对我们个人而言,唯一的改变可能是,经常会有看过那场比赛的人,看到我们就会提起‘1999’;但对整个中国女足的发展而言,至少我没有看到太大的变化——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可我们没能做到。”

    靠“大赛效应”,是孙雯效力美国女足大联盟的亚特兰大撞击队后,得出适合“女足职业化”发展的路径。“就美国而言,1999年世界杯夺冠后,2008年夺得奥运会金牌后,都有建立女足职业联赛的动作,2015年女足世界杯美国夺冠,也是一样,不管发展如何,但1999年确实是美国女足的转折,尤其强化了女足在大学校园的开展。”而大学正是孙雯认定能起“龙头作用”的阶段,“大学体育的激励作用不可忽视,如果女足在中国大学中发展起来,或许又是一番景象。”

    “1999年后,女足球员其实需要更好的引导和支持。”让孙雯感到唏嘘的是,当时既有赛经验又有影响力的女足,本来可以反哺到项目上,无奈“听之任之没有用起来”,结果那批人“真正在足球领域做教练和技术的不多,走了很多弯路”,现在赶上足球热,又才纷纷回来。但在孙雯看来,青少年足球相对来说很难做到真正的商业模式,更多要强调公益性,甚至“不能叫创业”,因此在热火朝天的足球市场中,她显得十分谨慎,“我希望针对青少年,找到自己足球事业的延续,但这需要教育、体育等多方面的资源支持,至少要为他们想清楚未来的出口问题。”至于能否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孙雯十分清楚,“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对青少年的影响会减弱,他们需要能陪伴成长的球星。”因此,她选择用自己最欣赏的球星梅西作例子,“梅西说过‘当球在我脚下,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我对此感同身受,因为不管什么年代,专注是踢好球的基本,是天赋也是功夫,更是我们那代女足共同的精神。”

    本报北京3月8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梁璇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6年03月09日 0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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