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的谎言

    东子临出家门的时候回头大声说：“妈，我要是不在外面混出个模样来，就不踏进咱村子半步！”东子妈嗔怪道：“净冒虎嗑，你混出啥样不都是妈的儿子，感觉不如意就回来。”东子说：“回来种地，你儿子那些墨水不白喝了！”东子就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去打工。

    在村里东子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在一座城市的三流大学毕业后，一年多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村子里的人不免有些微词。东子一气之下决定到南方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给一直支持自己的母亲一个交代。

    东子直接去了深圳，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的他，做销售，当业务员挣提成，有时也在街头巷尾摆地摊，卖一些小商品。一年多的时间东子只给家里打了三次电话，一次是过年，另两次是爸妈各自的生日，每次老妈都问东子工作怎么样了，东子就用“还行”两个字搪塞。

    后来东子妈打电话说：“一问你怎么样你就说还行，还行就是不太好吧？你到底怎么不太好，跟妈说一说，省得我瞎惦记。”东子吓出一身冷汗，自己现在还不能为家里承担责任，反过来却要老妈为自己担忧，还有一点孝道吗？

    这以后，打电话时东子不再说还行，而是说很好。过年了，东子打电话说：“妈，我现在很好，已经升职了当上了工长，加了工资。工作太忙，就不回去过年了。”一个秋日，东子在街边摆地摊被城管抓去刚放回来，老妈又打来电话问工长当得怎么样？东子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干得很好，现在被提拔成车间主任了，工资又多了。”

    一晃儿东子3年多没回家过年了，正月初五东子生日这天，老妈打电话郑重其事地告诫东子：“抓紧时间找个对象、成家，我想抱孙子了。”东子说：“我还没立业呐，现在成家还有点早。”在一旁听电话的老爸听不下去了，直接对着电话说：“你妈身体不太好，她说什么话你都得听……”老妈急了：“你瞎说什么，就我这身体现在还用不着儿子帮衬！”东子心里嘀咕：又来活儿了，母命难违，看来自己又得准备“成家”了。

    几个月后，东子打电话告诉妈自己处对象了，对象和自己是一个厂子的，人挺好的，长得也不错。电话那边的老妈传过话来，要好好待人家，处对象花钱多，不用再往家寄钱了，钱不够家里给你寄。我和你爸都挺好的，不用你惦念。

    转过年，东子给一家贸易公司跑一笔业务，回自己家所在的省会城市。东子借此机会回家看看。已经4年没回来了，一切都感到有些陌生。当东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进家门的时候，看见老爸正在厨房做饭。东子问：“我妈呢？”老爸愣了一下，缓缓地说：“你妈那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被检查出肺癌晚期，怕影响你工作不让告诉你，没过上小年就走了。要走的时候不让告诉你，说你还得请假，又耽误工又扣钱的，犯不上，说只要你在外边好她就高兴了，等成家的时候来坟前告诉一声就行。”还没等东子说话，东子爸又补了一句，“你妈是笑着走的。”

    老爸把东子领到东山上老妈的坟前，东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道：“妈，为什么骗我说你在家很好？”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把这4年的郁积都喷发出来。

    不知怎么的，东子临走的时候说的还是那句老话：“妈，你不用担心，我在外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