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男的对面坐着谁

    杨瑟，男，南方人，此前被单位派到内蒙古工作一年。没有同事，活也不多，一度无聊到和当地的大妈一起去菜市场排队买限量的便宜鸡蛋。没有食堂，没有女朋友，每天的伙食不是外卖就是下馆子，要不，就只能自己动手。而最后一种选择，还兼具打发时间的功效。于是杨瑟从基础的西红柿炒鸡蛋开始，发展到各种红烧、清炖肉类大菜。

    妈妈去内蒙古看望杨瑟，离开前在冰箱里留了一整个羊腿。杨瑟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吃完，差点儿把自己喂成了胖子。“一人做，一人食，还是无聊。有时就在网上、朋友圈晒晒自己做的菜，有不少人点赞留言，就好像他们跟我一起吃饭一样。”杨瑟说。

    杨瑟不是一个人。豆瓣有一个“饭男”小组，创建于2007年，组员多达14万人，比其友情小组“做饭的女人们”两万多的组员人数多了好几倍。小组话题一般有三类：一是组员亲自制作美食的过程和成品照片；二是有趣的线上线下活动；三是“饭男”的生活故事。

    这些自己做菜自己吃的男人，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其中有出类拔萃者如“黑麦”，已经成为私厨——他在家中操持一桌菜，在网上发布通知，不少食客慕名前往，一饭难求，价格不菲。而更多的男人，正从温饱线上挣扎着出发。

    成立9年来，“饭男”在不断进步。小组讨论从最初的“刚煎了3个蛋”“煮煮干姜红糖水”“青菜鸡蛋面”，一路升级到如今的“多国料理课堂”“深夜食堂”。组员JMS说：“做饭只是兴趣，在工作之余调节一下心情。在网络上展现美好的一面，本身就是一种美。就算吃不到，你也应该可以看到我的用心。” 

    渐渐地，做饭开始寄托情感，比如“大学宿舍里的凶残炊具”“每一道菜背后都有故事”。至于“35岁未婚大叔做的那些菜”“我愿意为她做一辈子世界美食”这样的帖子，又将做饭的意义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小组宣称“不仅为了满足男人的胃口”。对“饭男”们来说，做饭除了满足口腹之欲，更关乎坐在对面一起吃的那个人。有意思的是，组员的发帖时间通常不是饭点儿，而是深夜，标题还充满了淡淡的哀伤，比如“一天三顿安安静静吃”“一个单身汪的美食记录”“独居的早晚餐记录”……

    “有女朋友的，做完饭还有很多别的娱乐活动；没有女朋友的，就只剩下晒做饭这一个选项了。”杨瑟说，“据说洗碗的男人最性感，那么做饭的男人岂不是吸引力爆表？‘饭男’们大概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饭男”小组的话题随之扩展，开始出现“你还是单身吗”“一直在找这么一个姑娘，说好了我做给她吃”这样的征友启事。而“想征个会做饭的男友”“赐我一名饭男吧”等帖子的出现，意味着很多姑娘为了寻找爱情，慕名来到这个孤独男人聚集的虚拟世界。

    现在，杨瑟已经从内蒙古回到北京，仍是独居在一个40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至于吃饭问题，他中午在单位食堂解决，晚上回到宿舍——他一直不愿意称这个出租屋为“家”——自己炒个菜、煮个饭。“必须要锻炼厨艺，为以后的生活打下基础，也为找女朋友增加砝码。”他发现，每次在朋友圈里上传一张自己做的菜的照片，留言点赞的女生总是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