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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4月2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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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盟超 《 中国青年报 》( 2016年04月20日   09 版)

    人活着总会受委屈,除了无妄之灾,还有些黏糊糊的、分不清孰是孰非的委屈。它们大多都能随风而去,但也有的如鲠在喉,始终刺痛神经。其中分外难缠的,我们将其称作隐痛。

    司机:天价拖车费

    这个月初,货车司机老朱在湖南出了车祸。救援站的拖车帮他拖了20公里,然后开了两张啥公章都没的收据,说要收费3.6万元。

    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被明抢?可工作人员给了争辩的老朱当头一棒:

    “嫌太多了报警啊,你不报警是我孙子。”

    老实巴交的司机没敌过轻车熟路的“路霸”,最终还是媒体的报道颠覆了结局。道歉、退款、开除员工——老朱的气算是出了,可就像媒体评论的那样,天价拖车的新闻几乎年年月月都有,曝光的个案也总能有个不错的结局。可放眼全国,这种闹剧般的新闻,咋就轮回个不停呢?

    恐怕是利益太可观,打脸都不怕。面对屡见不鲜的“拦路抢劫”,国家发改委、交通运输部早在2010年就制定了《关于规范高速公路车辆救援服务收费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救援人员应主动向当事人出示价格主管部门规定的收费项目和标准”。只是,很多地方都把文件当了空气。

    这也不奇怪。一面是“仅此一家”的垄断公司,另一面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政府部门,谁当老板,恐怕也忍不住对过路的羔羊宰上一刀。

    市场和监管的手,是用来相互配合而不是相互掩护的。给了一家公司实质上的特权却又不去监督,那路上的司机也只能当“孙子”了。

    法官:写错判决书

    海口的小刘最近摊上了官司,可看到不利于自己的判决结果,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判决书上,“共管账户”写成“公关账户”,“4500万元”转让款变成了“45000万元”,就连自己的名字都打错了。仔细一数,20页的判决书至少错了12处。

    “拿着这种东西,你让我怎么想?”小刘表示对判决不服。

    负责审判的秀英区法院反应很快,明确要求审理案件的潘法官送达补正裁定,向当事人致歉,并责令其作出书面检讨,在全院通报批评。

    原以为到此为止,没想到网上为此吵成了一片:

    一方觉得,这位潘法官毫不严谨,判决也难保公正,必须严查严办;另一方则是对法院有所了解的网民,他们觉得基层法院困顿不堪,业务量实在太大,天大压力下写错几个字还要被批评,真是冤枉。

    可哪怕是真委屈,办法也终究要想。倘若基层法院真是压力太大,增加编制也好,提升能力也罢,那是司法体系要解决的问题。寻常百姓的那点安全感,承受不起低级失误的出现,他们只倾向于相信“能写错字就能判错案”。

    毕竟对普通人来说,一次错判就足以塌下个天。真到那时候,他们能抓住的可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司法体系,只有眼前那个活生生的法官。

    这么看,潘法官没准是真委屈——不小心背了口很大的黑锅。

    看客:“烧身”小视频

    如果对面楼上有一个浑身是火、快要烧死的人在窗边挣扎,你会怎么办?

    广州花都的李先生选择打开手机,拍摄小视频并将它发到微信群里。只是没料到,这残忍的42秒流传了出去,带来了大麻烦。

    广东消防的官方微博用“可鄙、可耻”形容这种做法,网民的愤怒冲破了评论区,有人“人肉”出了他的信息,让他滚出广州。

    曾经端着手机的手如今不停颤抖,李先生百口莫辩:对面楼和自己家隔了十几米,中间还有铁丝网和防盗窗隔着,泼了几盆水都够不到;想下楼求助,发现地面上早聚集了一堆人施救。

    无能为力就拍拍照,这是他的逻辑。至于围观是不是恶意,猎奇是不是冷漠——要不是激动的网友来分析,想都不会想。

    被防不胜防的冷漠吓到瑟瑟发抖的公众,已然把自己的愤怒传达给了这个自以为无辜的人。再往下思考的话: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事件,围观早被舆论视作了洪水猛兽;奇怪的是,每次冷漠的源头,却又都是长得和我们差不多的人。

    以道义的标准,当我们习惯了去围观争吵、打架、剐蹭这些寻常事故,并对此习以为常、毫不作为的时候,错误就已经发生了。

    现在的我们,能用一场“残忍”的拍摄,为冷漠定义绝对的标准;可诞生这朵冷漠之花的土壤,也可能恰恰是屏幕前义愤填膺的你我。其实,真正能伤人害人的,是那些天天发生、平平常常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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