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缓缓降临,街头磨刀老人的摊子前仍冷冷清清。他在等来磨刀的人。
“咯啷咯啷……”
天刚亮,他就甩起了特制的铁片,发出清脆的响声,悠悠回荡在空旷的大街上。清脆,带点凄凉。
待我放学回家时,看到他依然坐在那里,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夕阳把他的影子拖长。甚至,我的脚边,也染上了他的孤独。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路灯下的有利地形已被停车位和餐馆占据。他叹息着,踩着破旧的三轮车,和着一些怜悯的眼神,搬到了阴暗处。
微弱的灯光几乎照不到这里。灰蓝色的衣服把他融进了黑暗。人们几乎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了。
“磨剪子——呛菜刀,磨剪子——呛——菜——刀——”他操着不知是哪里的方言,朝着热闹的街巷吆喝着。
偶尔会有感兴趣的人和他寒暄几句。他们都只是过客,他却把他们当成潜在客户,一直目送他们,在斑驳的刻着婆娑树影的马路上,消失在街角。
他佝偻着身子,坐在开裂的长条板凳上。
我拿起一把刀,下楼,迎着别人的眼光走到他的面前。
他惊讶地望着我,因为驻足他摊位的多是中年人。
随即他拿出家什,准备磨刀。
“请等一下……”我说。
他疑惑。
“天太暗了,看不清楚,我开一下台灯。”
我把简易的小台灯放在他的长凳上。光线射出来,我看到他脸上开心的微笑。磨刀石在灯下好像发着光。他磨得卖力,我看到了他幸福的影子。
这座城市是有温度的,我只想让他知道。
在爷爷的故事里,我时常听到磨刀人的艰辛故事。他们更多的是为生活所迫,但有时候也许是一种从容和淡泊。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门手艺会延续至今。
我看着他谢顶的头,四周头发如秋天萧瑟的树叶。这让我想起了也有如此发型的“梁伯”。
梁伯,南宁快乐的磨刀师傅,因技艺精湛而被邻里亲切地这般称呼。为什么退休之后要当磨刀师傅?“就是因为人们渐渐开始遗忘,才需要有人去传承,老手艺不能丢。”梁伯说。抱着这样的决心,他打算成为一名真正的“磨刀师”,并要打造出一套独一无二的磨刀用具。
梁伯从不害怕别人和他抢生意。因为在他看来,磨刀这一行当已经越来越少人关注,能有人加入就是好事。他相信这个行当不会轻易消失,只要有人需要磨刀,就肯定会有磨刀师存在。
“姑娘……姑娘……”
我回过神来,接过磨好的刀。
我把小台灯送给了老人。这盏灯在这门传统手艺面前渺小苍白,但毕竟能带来些许光亮。
回到家,望向窗外,他又被吸入昏暗的漩涡。
“咯啷咯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