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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04日 星期六
中青在线

美对朝全面金融制裁效果难以预期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驻美国记者 刘平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06月04日   04 版)

    在奥巴马任期只剩下8个月的时候,美国政府宣布将对朝鲜实施全面金融制裁,试图切断朝鲜与国际金融体系的全部联系渠道,以阻止其“滥用世界各地的金融机构”。但美国行动的单边性、取证难度及朝鲜的抗压能力等因素,使得外界怀疑美国能否达到改变朝鲜行为的目的。

    在朝核问题上,美国总统奥巴马自2009年上任以来一直采取所谓的“战略耐心”策略,希望通过以压促变使朝鲜弃核。但这一政策显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奥巴马本人已明确表示任内无法解决朝核问题。今年4月,奥巴马在接受美国公共广播电视台采访时称,朝鲜问题是一个巨大挑战,他无法对下一任美国总统说他能够找到应对方法并暂时控制朝核问题,朝核问题将继续困扰东北亚地区和国际社会。

    但作为全球货币与金融体系的中心,美国确实有对其他国家施压的特殊手段。当前国际贸易的美元支付和结算主要通过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和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等全球支付清算系统进行,如被切断使用美元的这些主要通道,有关国家就无法进行美元转账、支付、结算等经济活动。

    因此,金融制裁作为美国的重要对外政策手段之一,在美国外交关系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一方面,美国可以通过自身金融力量截断他国获取美元的能力;另一方面,美国可要求国际金融组织机构停止对被制裁国提供美元结算等服务。在奥巴马视为重大政绩的伊朗核问题上,外界普遍认为,美国关闭伊朗的美元支付结算通道,是遏制伊朗经济命门的“撒手锏”,有助于达成伊朗核协议。

    在朝核危机的发展过程中,美国也曾多次使用金融制裁这一工具。2005年9月,美国财政部根据《爱国者法案》将澳门汇业银行列入黑名单,指控该银行为朝鲜非法金融交易提供帮助,宣称在声明生效30天后,可在任何时间切断汇业银行与美国金融体系的联系。在此压力下,汇业银行冻结了朝鲜2400万美元资金账户,其他国家的金融机构也自愿削减或终止它们与汇业银行的业务往来。

    《爱国者法案》是2001年9月美国遭受“9·11”恐怖袭击的直接结果,全称是《为阻截恐怖主义提供适当工具以团结和强化美国》(简称USA PATRIOT ACT)。该法案以防止恐怖主义为目的,赋予美国财政部长广泛的控制、管理金融流通活动权限,尤其是针对境外人士或政治实体有关的金融活动。经过修正后,该法案(主要是第311条)将金融制裁的领域扩大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领域。

    可对于美国惯用的经济金融制裁工具在朝鲜身上的效力,奥巴马没有多少信心。奥巴马在接受采访时称,不同于伊朗核协议,由于朝鲜经济与世隔绝而且非常初级,因此到目前为止能够抵制国际压力,而试图加大压力往往效果有限。有报道称,朝鲜使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金融系统发送电文的数量从截至2011年的8年间年均4万条,降至2013年的不足2000条。

    但奥巴马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今年1月,朝鲜进行第4次核试验后,美国国会众议院以408票比2票、参议院以96票赞成的超高支持率,通过《2016年对朝鲜制裁和政策强化法》。该法与以往制裁法案的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大部分措施是强制性的,总统必须遵照执行。该法要求行政部门在此法生效180天内,就是否指定朝鲜为“主要洗钱关注对象”及将采取的特别制裁作出决定。2月18日,经奥巴马签署,该法生效。3月2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2270号决议,要求成员国在90天内采取措施收紧与朝鲜金融机构的业务往来。

    美国的网络安全公司也将朝鲜与多次针对亚洲银行的网络攻击事件联系在一起。5月26日,美国网络安全企业赛门铁克公司称,通过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系统从孟加拉国中央银行偷盗8100万美元所用的恶意软件,也用于攻击了菲律宾和越南的银行,且与“拉撒路”黑客组织所用的软件相似。分析称,2009年以来,该组织以美国和韩国为重点,攻击了一系列目标,包括2014年的索尼影音公司。美国联邦调查局称,朝鲜政府是索尼影音公司的攻击者。

    美国官员在接受《纽约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当前仍在梳理朝鲜涉嫌通过网络攻击窃取孟加拉国中央银行资金一事的证据,窃贼也有可能是故意留下指向朝鲜的证据。调查或许需要几个月,且可能到最后也还是无法认定攻击的发起者。

    6月1日,美国财政部发表声明称,根据《爱国者法案》第311条,美国指认朝鲜为“主要洗钱关注对象”,建议通过“禁止监管范围内的美国金融机构在朝鲜开设账户或维持代理账户,并禁止使用美国代理账户为朝鲜金融机构进行交易”的方式,进一步将朝鲜与国际金融体系隔离。鉴于朝鲜对全球金融系统所构成的威胁,美国也呼吁国际伙伴采取类似措施,以切断与这个“危险的政权”的银行联系。

    这将是一个“最重大的措施”。声明称,此次提出的制裁措施是财政部长所能够采取的最重大措施。美国指定朝鲜为“主要洗钱关注对象”并拟对其实施全面金融制裁,原因有4点:朝鲜通过国家金融机构和幌子公司从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与弹道导弹开发、扩散有关的国际金融交易;朝鲜不接受任何反洗钱或打击与恐怖主义有关的金融活动的银行监管;美国与朝鲜没有外交关系因而没有双边法律援助协定,以帮助美国执行与监管官员获得源自或经由朝鲜的金融活动信息;朝鲜依赖高级官员的非法和贪腐活动来维持政权。

    新制裁措施的最大不同在于祭出了“二次制裁”这一全面措施。美国财政部的声明称,如果相关证据坐实,与美国金融体系有联系的第三国金融机构若与朝鲜开展交易也将受到制裁。

    有分析认为,在中国是朝鲜最大的贸易对象、美国各银行已被禁止与朝鲜开展业务的情况下,新制裁措施在很大程度上是针对中国的金融机构。据韩国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统计,2014年朝鲜对华贸易额达68.6亿美元,占朝鲜对外贸易总额的90.1%。今年年初,中国海关总署的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中朝双边贸易总额为54.34亿美元。

    美国此举实际上是要向中国施压。6月6日至7日,中美第8轮战略与经济对话将在北京举行,美国方面已经表示,朝核问题是其重点关切之一。5月31日,美国国务院主管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拉塞尔表示,朝鲜核问题是此次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的议题之一,双方将讨论如何保证国际社会对朝鲜施加压力以促成其同意为朝鲜半岛无核化进行谈判。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一贯反对任何国家根据其国内法对其他国家实施单边制裁。特别是在当前情况下,各方应全面、完整地执行安理会相关决议,一方面推进朝鲜半岛无核化目标,同时应坚持通过对话实现和平及全面解决相关问题,而不是采取任何可能加剧紧张的行动。6月2日,韩国外交部发表声明称,美国追加对朝鲜制裁“反映了美国忠实执行安理会第2270号决议的坚定承诺,试图以单边制裁促使半岛无核化及局势发生确实变化”,希望此举能够切断朝鲜利用美国金融系统的途径。      

    本报华盛顿6月3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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