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实现的水上交通防汛目标

    6月6日，白龙湖风景名胜区管理局网站和新浪微博“利州发布V”的首页被调成了黑白色调。景区管理局网站放着通栏的大图，上面写着：祈福“6·4”沉船事件。

    沉船事件指挥部发布的消息称，6日中午11时45分，一家水下作业打捞公司打捞出一具男性遗体。经公安部门核实，这名遇难者是此前公布的14名失踪人员之一——赵斌。

    截至记者发稿时，事件中还有13人下落不明。从上海调运的水下机器人今天晚间抵达事故现场并开始作业，它将下潜至65.1米深处的沉船位置拍摄高清画面，为下一步打捞作业提供依据。

    事发水域的天气“像三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连日来，广元市有关部门不遗余力地推进搜救工作。自6月6日起，广元市公安交管部门对通往事故现场的水青路三堆镇至金洞乡段施行了全线封闭管制措施。

    广元市气象台6日17时发布的预报称，预计17时至19时白龙湖库区阴天有雷阵雨，气温21～23摄氏度，风力5级左右，风向东北风，对搜救工作有一定影响。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从广元市地方海事局（以下简称“广元海事局”）了解到，事发水域气象条件复杂，天气常常“像3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广元市利州区地方海事处一位工作人员说，“双龙号”中午12时许出发时，阳光明媚，天气非常好，完全可以正常行驶，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变天。

    6日4日14时许，广元市气象局发布雷电黄色预警，称利州区等地在6小时内可能发生雷电活动，提示防范雷电、短时阵性大风、短时强降水及冰雹等强对流天气的影响。

    广元市白龙湖风景名胜区管理局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收到黄色预警后，海事部门及时通知并要求停止出船，但此时距离“双龙号”出航已有两个小时。14时50分左右，遭遇恶劣天气的”双龙号”翻船。

    一位垂钓爱好者在附近水域拍摄的视频显示，事发前狂风大作，伴随着大雨，湖面上波涛汹涌，一艘双层游船在风雨中艰难前行，随后行驶至一座山头的背后，消失在画面中。

    利州区海事处的工作人员称，事发时部分区域的风力可达到12级以上。

    海事天气预警存在两大问题

    此次翻船的水域是白龙湖“张家湾”湖面，因四面有山沟，形成了较独特的四面来风的地形。广元海事局的工作人员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证实，2004年该湖面就曾发生过一起货船翻船事件，原因和这次相似，也是风大，造成7人遇难。

    针对此类天气预警，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地方海事局在收到预警后再层层下传到地方海事处，最终通过高频电话或手机的形式通知各船长。

    “预警可覆盖所有船只，针对当时的天气情况作出返航等航行指示。”这位工作人员说，“针对‘双龙号’这种情况一般是会建议船只顶风靠岸，根据我看到的‘双龙号’视频，船长当时试图顶风靠岸，但船头已经不受控制了。”

    2004年的翻船事件以后，利州区海事处在该湖面旁的一个山头上设立了一处风力测报点，可将风力变化即时传回海事处。“但测到的风力变化也都是已有的变化，并不能起到预测作用。”利州区海事处的工作人员说。

    针对海事天气预警，上海海事大学商船学院教授王志明表示，天气预警目前依然存在两大问题，一是精确性不够，二是及时性不够。“尤其是地域范围越小，预测难度就会越大，导致预警不够及时”。

    乘客穿了救生衣但中途又脱掉了

    出事的“双龙号”隶属于广元市轮船总公司，是一艘旅游客运船，准载40人，吨位12吨。“双龙号”游客所发的朋友圈照片显示，游船上贴着“乘客上船请穿好救生衣”的提示，但照片上的大人和小孩都没有穿救生衣。

    据新华社报道，此次事件的幸存游客王明星称，中午上船时天气晴朗，非常炎热，所以大人们都没有穿戴船上的救生衣，只是让小孩子穿了。但后来因为天气实在热，小孩也陆续把救生衣脱掉了。

    根据《四川省渡口管理办法》，客船、渡船在渡口、码头发航前，要由签单人员现场检查其安全适航条件，并签字同意后才可发航。《四川省客渡船舶签单发航管理规定》则有明确的“六不发航”规定，要求气候不良不发航和乘客不穿救生衣不发航，要求签单人员确保符合以上规定后，客渡船舶才能发航。

    利州区地方海事处的工作人员介绍，白龙湖景区实行的就是客渡船舶签单发航制度，由白龙湖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具体实行。

    接受采访的白龙湖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工作人员则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双龙号”出发时是确认船上救生设备齐全、所有乘客都穿了救生衣才准许发航的。

    “但如果途中乘客因为热等原因脱了救生衣，我们就无法控制。”这位工作人员表示。

    广元海事局工作人员则表示，在船舶安全管理方面，海事局主要负责进行定期的船舶安全检查。“针对航行过程中的意外情况，我们主要提供的是航行指令，没有专门提示游客救生衣的穿戴。”

    上海海事大学商船学院教授王志明说，目前的安全检查主要是针对船上的救生设备是否配备齐全，并没有明文规定要求乘客全程穿戴救生衣。

    他认为，一旦出航就不可控了，当出现危险情况时乘客救生衣的穿戴主要还是由船长进行提示。当乘客在甲板上进行活动或者在小艇上时，也必须要求乘客穿戴救生衣。

    出事游轮船长刚刚参加了安全培训

    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采访的广元海事局工作人员是一位船员主考官。在他看来，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在白龙湖开船的周丕强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

    周丕强所开的“双龙号”准载40人，吨位为12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船舶最低安全配员规则》规定，此吨位的船舶除船长以外还需配备一位值班水手。据上述工作人员透露，”双龙号”上担任值班水手的就是周丕强的妻子王型菊。“根据登记来看，她确实是有水手证的”。

    据记者了解，就在此次沉船事件发生前的5月底，利州海事处刚刚组织过针对属地内所有船长的安全培训。广元海事局工作人员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证实，周丕强参加了这次培训。

    广元市海事船务网的一则消息显示，5月23日广元海事局召开会议落实全省汛期水上交通安全视频会议精神。会上，局长杨映刚强调了今年汛期“不跑一船、不亡一人”的水上交通防汛目标。

    然而，12天后，“双龙号”翻船。截至6月6日，翻船事件已经造成两人遇难，13人失踪。

    本报成都6月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