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晚上10点多,广东省中山市实验中学高三理科17班的教室里,莫嘉兴和几位同学还在讨论刚做完的试卷。屋外又湿又热,班主任黄九新在门外抽了口烟,转过身把黑板上的百日倒计时牌翻到了“004”。
2012年年底,广东省政府出台《关于做好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接受义务教育后在我省参加升学考试工作的意见》,明确广东放开异地高考分三步:2013年起,通过积分取得广东户籍的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可在广东报名高考,与广东户籍考生同等录取;2014年起,从广东中职学校毕业并具有3年完整学籍的,可就地报考高职院校;2016年起,全面放开异地高考,符合条件的高中毕业生可以在广东参加高考。今年是广东全面放开异地高考的第一年。据悉,经过提交证明材料、审查核实等程序,最终有9570名随迁子女考生获准在广东高考,莫嘉兴就是其中的一员。
莫嘉兴家在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蒙山县西河镇的一个村子里,9岁随从事服装生产的父母来到中山。刚离开家乡的那段时间,身边没有玩伴,语言也不通,他觉得有些沮丧。现在的莫嘉兴是班里的劳动委员,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平日里爸妈在工厂上班很辛苦,家中还有个小妹妹,生活条件并不是特别好。他们希望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改变家里的现状。”在第二次广州市普通高中毕业班综合测试中,莫嘉兴考了全班第一名,他的目标是深圳大学。
怕打扰孩子复习,莫嘉兴的母亲阮女士每周日带着自己做的饭菜来学校看一次小莫。“初三那年,我们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说,2016年全面放开异地高考,全家人都很高兴。在这之前,我们本已做好了回广西考试的准备,现在就不用折腾了”。
广东省教育考试院在采访时对媒体表示,全面放开异地高考,解决了外来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无法就地参加高考的后顾之忧,使他们能够更安心地工作,有利于增加广东的人才吸引力和人才黏性。所以解决随迁子女升学的问题,不是单纯的教育问题,也是人口管理、资源配置方方面面的一个系统问题。
莫嘉兴的班主任黄九新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九哥”。在他看来,大部分的异地考生,“性格比较内向,但做事情用心努力,又有责任感。”实验中学今年1600多名应届高考生中有21名异地考生。
付林的父母也在服装厂上班。刚上高中的时候,付林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广东参加高考,直到高一下学期在新闻上看到了将逐渐放开异地高考的报道后,他才松了口气儿。老家在重庆的他想考到北方的学校,去一个远离家的地方:“父母工作很累,但高考是为了我自己,他们(父母)的人生也不用我来改变。”临近高考,付林的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亲手做了饭菜送来。这一天,中山下大雨,付林的父母冒雨赶了40分钟的路来送饭。母亲本想看着他吃完,付林却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回家的路上,父亲付强一直在感慨自己的儿子幸运地搭上了异地高考的首班车。
左智涵也来自重庆,但她和“老乡”付林并不熟。这些从小学甚至幼儿园就来到广东的孩子,学会了粤语,习惯了广式早茶,已经渐渐融入当地的生活。刚入学时,左智涵的成绩只能排到1200名。“考上好的大学,人生一定会不一样。今年也是妈妈离世的10周年,我想回去祭拜的时候,给她一个能够让她欣慰的成绩。”左智涵现在的成绩已经挤进前200名了。
音乐生朱逍逸的压力似乎小一些。她来自浙江温州,在年初的音乐专业考试中,成绩位列广东省第二名,达到了她想要报考的浙江音乐学院的录取线。能够在本校参加考试,朱逍逸觉得自己很幸运。
6月7日早上7点,莫嘉兴和同学们早早来到教室,班主任“九哥”也换上了学校发的红衣服,在黑板写下“爱我中华、感恩母校、谢谢父母”一行字,然后挥着拳头高喊着“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莫嘉兴和他的广东同学举着印有“高考,我们来了”字样的横幅走向考场。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李隽辉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