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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建在我家后院。”听到海南省海口市白龙北普亲养老中心要建在金景帝豪商业楼时，该小区的楼体上挂出了横幅：“反对养死院”。
一个以连锁模式经营社区养老的项目遭遇“邻避”困境：“我知道你干的是好事，但你去哪里都行，就是别跟我做邻居。”
小区要建养老院，居民反对
小区居民抵制养老院项目已持续多日。
2015年10月，海南普亲老龄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普亲公司”）租赁海口市白龙北路金景帝豪裙楼一至五层房产约3646平方米，计划将其改造建设为海口市失能老人服务体系建设中美兰区区级医养结合性失能老人养护中心。
按照普亲公司介绍，公司是国内失能失智高龄老人照护领先企业，是国内第一家获得国家财政部、商务部引导设立的省级政府养老服务产业基金参股的养老服务企业，其养老模式也是第一个被民政部、中国慈善联合会明确认可的养老服务模式，目前已在北京、上海、长沙、海口等地建设了多家失能老人养护中心。
2013年6月，普亲公司与海口市民政局签署了《关于合作开展海口市失能老人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框架协议》，协议明确，双方将合作建设海口市失能老人养老服务体系，“包括（但不限于）一个规模化的市级失能老人养护中心、4个中等规模的区级失能老人养护中心以及若干个50张床位左右的社区失能老人服务站，并以社区服务站为枢纽覆盖社区周边失能老人的居家服务”。
白龙北普亲养老中心正是普亲公司与海口市民政局合作框架下的产物。按照设计，白龙北普亲养老中心将按照星级酒店标准建设，并将成为海口市目前最专业、设施配备最为齐全的失能失智老人养护机构。
在装修施工前，普亲公司已取得了《消防审核意见书》《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
普亲公司未能预料到的是：“这样一个政策鼓励、政府支持、合法合规、手续齐全的养老项目，却遭到了金景帝豪小区部分居民的强烈反对。”
4月29日，普亲公司进场施工时，金景帝豪小区部分业主在小区门口、白龙北路边上张贴横幅，抵制施工，横幅称普亲公司及与其合作的海南凌峰置业有限公司是“不良商家，骗政府诈百姓”，还有横幅写着“养老院滚出去”。
施工因此暂停。5月24日，普亲公司张贴复工告示，称：“经批准，项目将于近日开始装修施工。”该公司欢迎小区业主了解项目情况。
然而，这一次迎来的是更激烈的言语对抗，有业主张贴了《告凌峰 普亲公司书》，称其是“二到极致”，文内认为，普亲公司的养老项目未征得小区业主的同意，侵害了小区业主的利益，小区业主除用合法手段维权，还将“以牙还牙”。
5月28日，普亲公司发现，施工现场的一些设施被砸坏，并被喷上了恐吓性的文字。
此后，双方一直处于对峙状态，普亲公司虽然向海口市政府、民政局反映，当地政府部门也多次组织协调，但问题未得到解决。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6月19日下午在白龙北普亲养老中心现场看到，养老中心的施工入口有业主代表值班，防止普亲公司的施工人员入场。
一名值班的业主代表称，小区安排业主轮流值班，普亲公司一旦强行施工，就会立刻通知大家。
海口市民政局负责此事的副调研员陈泰波告诉记者，6月20日下午，海口市民政局将组织政府有关部门到现场召开协调会，研究解决相关问题。
养老政策怎样才能不空谈
已从事养老行业10年的普亲公司董事长唐文湘，其另一个身份是全国养老服务业专家委员会委员，而目前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邻避困局”让他很无奈。
唐文湘认为，当前我国从中央到地方都已深刻认识到老龄事业的重要性，纷纷出台了相关配套政策。海南省制定的2020年目标就提出要“加强养老机构建设，全省机构养老床位数达到老年人总数的35‰。失能半失能老人专业化护理水平明显提高”。
然而，想达到政策目标，在唐文湘看来并不容易。
6月11日，普亲公司的微信公众号“普亲养老机构”以《合法项目被迫停工，社区养老何去何从》为题，对当前遭遇的困境进行了反思。
文章称：“如果政府不对全民进行长期的引导教育，如果百姓不能深刻意识到自己身处其中的社会老龄化状况，如果全社会不能真正地树立起尊老爱老敬老的风气，国家的养老事业规划将成为一纸空文。”
该文称：“尽管国家有关部门的文件是明确的，无论新老社区，政府应该像幼儿园、社区医疗一样合理配置养老设施，也规定了按照人均不低于0.1平方米来调剂统筹的量化指标。可是，具体到实施，这样的政策文件基本就是空谈。养老服务企业找不到场地，找到场地也很难得到文件政策规定应有的支持和扶持，受制于各种相关部门，受制于各种基本无法完成的手续，甚至备受居民阻止骚扰基本上是常态。”
对于小区居民担忧的占用公共用地、公共设施，会产生医疗垃圾、空气污染、丧葬等扰民问题，普亲公司在此次的微信文章中再次回应：普亲公司签署了合法有效的租赁合同，有权对租赁场地进行改造，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黑心”情节。项目预先在市民政局报备，并办理了消防许可和施工许可，相关手续严格完备。普亲公司作为承租人，理应享有出租人本应享有的公共使用权。失能失智老人绝非垂死者或传染病人，计划设立的医务室只提供常规身体检查以及全科类的基本医疗服务，不存在所谓的空气污染和大量医疗垃圾。如果入住老人身体出现不稳定，会按照分级诊疗规定在第一时间转入其他医疗机构。项目并不需要设立太平间和临终关怀间，更不会产生丧葬扰民现象。
虽然如此，唐文湘告诉记者，公司的解释没有任何效果。项目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也召开了多方协调会，但收效甚微。居民们如此反对，公司只能期待海口市的有关部门有效作为，通过此次事件，为社会养老事业打开一条不那么难走的路。
本报海口6月20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任明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