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

    摄影/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赵迪

    写文/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樊江涛

    7月24日下午，河北省井陉县小作镇小作村的高音喇叭里正连续不断地向村民发出大雨将至的预报。小作镇党委书记樊国强则不时抓起电话，用几乎嘶吼的声音通知：必须到户里去！低洼地带的必须全转移！

    电话间隙，这位土生土长的当地干部对记者强调：山洪来速之快，甚至来不及打开卷帘门逃生。截至当日，小作镇在此次洪水中共有12人死亡。“好几例都是这种情况。” 

    从7月19日13时到20日8时，井陉县遭受了百年一遇特大暴雨袭击。“石家庄5个暴雨中心我们县就有3个。一天降雨就超出井陉县2015年全年降雨量，一天降雨就相当于九六洪灾3天降雨量。”当地工作人员说。

    贾晓萍记得，7月19日21时，离小作村不远的小作河漫水桥，由于两股上游来水汇经这里，“短短几分钟，水位就暴涨两米”。发了狂的小作河跃出河床，将河岸边的房屋冲倒，将拥堵在此的大小车辆掀翻，更将不少落水者席卷而去。

    当晚，两股上游来水也同样袭击了井陉县南峪镇台头村。22时，随着一声巨响，村民仇端庭家的大门应声倒地，躲避不及的妻子被一人高的洪水冲倒在地，仇端庭拉起妻子跑上二楼，方才脱险。

    连日来，记者看到，在井陉县微水镇石疙瘩村旁的河道里，被洪水从停车场推出100多米的大卡车还侧翻在河道里；在小作镇菩萨崖村的小作河两岸，上游村民还在苦苦寻觅被洪水冲走的亲人；台头村上空则响起了送别亲人的鞭炮声……

    相对于城市，大山深处的村庄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更为薄弱。

    据当地初步统计，井陉全县4.8万户、16.6万人受灾。县乡村道路560多公里、大小桥梁189座被冲毁，50多条输电线路倒杆断线，286个村停电、287个村通信中断。

    “小作镇总共72公里硬化路面全部片甲不留！”樊国强哀叹。南峪镇村委会主任董焕明也欲哭无泪：“如果只靠自救，30年也恢复不了！”

    记者了解到，目前井陉县已成立电力、通信、道路、天然气、市政设施等8个工作组，分别由县领导牵头，昼夜抢修道路、电力、通信等基础设施，其他抗洪救灾工作也在紧急展开。

    7月23日，小作河漫水桥边的德林昼夜快餐店，洪水已退去，河水也已恢复温顺，在河道中安静流淌。

    卡车司机苏建斌找来拖车，准备将自己19日被洪水掀翻的卡车拖回山西盂县家中。

    “在滔天洪水中，被围困的司机们先是站到轿车车顶上，随着水势上涨，陌生人又相互帮助聚拢到更高的卡车车顶求生。”那晚站在德林昼夜快餐店屋顶上看到的这个情景，在苏建斌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是沿着陌生人从房顶放下的绳子，爬上屋顶才最终脱险。

    家住井陉矿区的杨俊告诉记者，几天来，他的微信中朋友会不时晒出：今天又步行把捐赠的物资送到了哪个交通还没恢复的村庄。“几乎要被这样的信息刷屏。”

    由于很多村庄交通通信中断，对于在外的游子“家书抵万金”。在几个能时断时续接收手机信号的地点，总可以看到从邻近村庄聚拢而来的村民，他们或步行或骑摩托赶到这里，只为给亲人报个平安。

    而一些通往村庄的路刚刚抢通，在外工作的年轻人便开着私家车匆匆返乡。与返乡大军同行的，还有通信、电力的抢修车、爱心企业捐赠物资的运输车。一路上，每遇状况，总有人会下车疏导交通、总有人会上前搭手推车。返乡的司机们知道，他们此行目的地都是那个叫家的地方：那里有同样受灾的父母、亲友。

    7月23日，台头村村民仇朝霞从村委会领取了政府紧急调运的救灾物资：除了米面油之外，她还领取了一棵白菜和两棵大葱。

    生活总要继续。男人清理屋内淤泥、女人清洗衣物的同时，台头村的人们已经开始商量如何收拾自家的田地和庄稼。山里人知道，那里会孕育生活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