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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8月1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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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操奶奶为爱而战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08月19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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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7日,乌兹别克斯坦选手丘索维金娜在里约奥运会上完成女子平衡木项目预赛后向观众致意。

    新华社记者  郑焕松/摄

    执笔: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李晨赫

    视频编导:刘攀 

    H5制作:中青融媒工作室

    文稿编辑:蒋韦华薇

    8月15日,里约奥运会体操馆,41岁的丘索维金娜,第七次站在奥运会赛场上。

    大型比赛永远是运动员退役的热门场合。游泳名将菲尔普斯、蹦床公主何雯娜、射击女神杜丽、步枪老将朱启南,都在里约宣布了职业生涯的结束。他们的落幕或圆满或有遗憾,却都泪流满面。

    当丘索维金娜被介绍出场时,观众席上爆发了不亚于给予冠军的掌声和欢呼,她穿着粉白相间的战袍,发型一如24年前,代表独联体第一次参加巴塞罗那奥运会时那样,梳着短短的马尾,额头上盖着刘海。

    这位41岁的乌兹别克斯坦选手,从“体操公主”渐渐变成“体操阿姨”,现在成了“体操奶奶”。里约是她第七次参加奥运会,据传也将成为丘索维金娜的告别赛。

    不少体育迷说,每次丘索维金娜顽强地站在赛场上,都是一个惊喜。在比赛结束时,大屏幕上毫无征兆地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24年前丘索维金娜代表独联体参加奥运会的场景,17岁的她穿着黑白相间的战袍,头上别了一个白色的发卡,眼神清澈,带着初出茅庐的怯怯的劲儿,和队友一起摘得女团金牌。随后,是她3次获得世界冠军的光荣时刻。在这之后,她一次又一次征战奥运会,她的容颜不再年轻,皱纹爬上脸庞,从初出茅庐的金牌少女,变成了排名倒数第二的“体操奶奶”。

    最后,镜头的字幕,为丘索维金娜目前为止的职业生涯做了简短而震撼的总结——“An absolute record in Artistic Gymnastics(体操界的绝对纪录)”。

    除了惊喜,期待见证女子跳马比赛丘索维金娜最后两跳的观众却可能“失望”了,因为虽然这场比赛丘索维金娜只获得了倒数第二名,但她却对媒体笑着说:东京奥运会,一定会参加!

    她是奥运史上年纪最大的体操选手,也是第一位参加了7届奥运会的体操选手。

    这一次,她代表祖国乌兹别克斯坦出征。她选择了被称为“死亡之跳”的普娃跳——前手翻团身前空翻两周,这一动作被国际体操联合会认定为女子跳马动作中难度最高的一个,之前只有4名女运动员完成过。

    挑战精神一直流淌在丘索维金娜的血液里。在她刚参加训练时,她和男队员训练了一年。在参赛之前,她和媒体说:“我知道这个动作非常危险。但是我喜欢挑战。”

    也正是因为之前对这个动作的挑战,她才能来到里约奥运会。在2015年的体操世锦赛中,丘索维金娜尝试了这个难度分为7.0的动作。因为乌兹别克斯坦只有3名队员,没有资格参加团体比赛,丘索维金娜只能通过在单项比赛上进入前3名,或者在个人全能进入前8名,才能有机会走上里约奥运会的舞台。最终,她完成了这一动作,也获得了里约奥运会的席位。

    然而,在里约,她的第一跳失败了——落地之后她没能站住,一个前滚翻——这个重大失误,让她的完成分只得了7.933分,是这场比赛16个分数中最低的一个。

    失败从不让丘索维金娜后悔和懊恼,她微笑着,用双手对观众比了个心形。这也许昭示着,她继续挑战东京奥运会的动力和决心,她也想为祖国拿到一枚奖牌。

    “再等4年”,这句话总是未达心愿的运动员坚持的象征。这句话意味着4年辛苦而前途未卜的训练,意味着牺牲许多,放弃许多。对于站在年轻选手中显得“格格不入”的丘索维金娜来说,这句话的含义也许更重。

    当里约奥运会上拿了至少3枚奖牌的体操新星西蒙·拜尔斯在1997年出生的时候,丘索维金娜已经赢得了5枚世界级的奖牌和一枚奥运会金牌。

    站在她身边的、获得这场比赛第5名的中国选手王妍出生于1999年,和她的儿子阿廖沙同样都是17岁。

    17岁,也是丘索维金娜获得第一块金牌的年纪。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她代表独联体获得女子体操团体冠军。此前,她获得了巴黎世界体操锦标赛跳马铜牌。

    22岁那一年,她嫁给了摔跤选手巴克德尔·克帕诺夫,两年后生下了独生子阿廖沙。家庭、子女、事业,一切都在最完美的轨道上平稳运行着。

    好景不长,2002年,阿廖沙被诊断患上白血病。为了给儿子提供更好的治疗条件,在医生建议下,丘索维金娜全家搬到德国科隆。

    尽管卖掉了家乡的房产和两辆车,又接受了科隆一家运动中心和国际体操联合会的捐款,高达12万美元的治疗费还是让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难以承担。于是,在24岁——一个在体操界看来已经是高龄的年纪,已经结婚生子的丘索维金娜复出比赛,丈夫全职照顾儿子,而她也开始和德国国家队一起训练。

    从此,奖牌对她来说,不再仅仅意味着荣誉。因为,比赛的奖金就是她为儿子维持生命的唯一来源。获得一枚世锦赛金牌可以得到3000欧元奖金,意味着和病魔的战争又多了一些“粮草”。

    一晃,丘索维金娜就坚持到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33岁的丘索维金娜在强项跳马上获得银牌。这对她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不仅是她以高龄参赛并获得好成绩,也不仅是因为她获得奖牌的动作“丘索维金娜跳”是以自己命名,更是因为距离上一枚奥运奖牌——巴塞罗那奥运会团体金牌——已经整整隔了16年。

    但这绝不是这一年最好的消息。从北京回家后不久,她便接到了儿子阿廖沙的医生打来的电话——经过多年的治疗,阿廖沙已经痊愈了。

    “有奖牌,没奖牌,相比于这个消息,都不重要了。”丘索维金娜说,任何一个体育成就给她带来的快乐,都不能和儿子的康复相提并论。

    如果说,北京奥运会之前,丘索维金娜“你还没好,我不敢老”的起跳还带着悲壮母亲的色彩,那么从北京奥运会之后,每一次起跳、每一次在空中的翻转,她都是为热爱起舞。

    有人说,人类一旦体会过身体在空中飞的感觉后,就再也不想停止,再也不会停止。

    现在和丘索维金娜一起训练的队员,不少比她的儿子还要小。对她们来说,丘索维金娜更像是一个精神符号,给她们注入信仰和鼓舞。

    丘索维金娜说,很多次,她都想“退役吧,该退役了”。然而第二天一早睁开眼,体操对她的召唤还是让她来到训练场馆。

    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丘索维金娜表示,这将是她最后一届奥运会,完成比赛后,她将立刻退役,专职做教练。

    “我宣布了退役,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躺在床上,想到我还没有完成我想完成的全部,我觉得我还能再多做一些。”丘索维金娜又来到了训练场,继续“多做一些”。

    她希望为她的祖国做点儿事。伦敦奥运会之后,她申请恢复乌兹别克斯坦国籍,终于,她可以代表祖国出战。她为德国效力了6年,参加了两届奥运会,但她始终是乌兹别克斯坦光荣的女儿。

    丘索维金娜曾当选“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荣誉运动员”,广受国人喜爱,她甚至被印在2001年发行的邮票上。

    “为我的祖国乌兹别克斯坦赢得一枚奖牌,如果我能做到,那么我的一生将再也没有遗憾。”她说。

    在20多年的体操生涯中,丘索维金娜在世锦赛上获得过3金3银4铜,亚运会上收获2金3银2铜。有3个动作以她命名。

    她现在的教练是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并肩作战的队友博金斯卡娅。

    博金斯卡娅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丘索维金娜没有变得越来越差,反而是越来越好。这也是她还在坚持的原因。

    而和丘索维金娜共住一室的博金斯卡娅还有个别人无法替代的荣耀——由于比丘索维金娜大两岁,习惯早睡的博金斯卡娅总是被她多年的老朋友丘索维金娜调侃:“43岁的奶奶要睡觉了吗?”

    博金斯卡娅原计划和老队友一起训练一年,不过一年期满,她们决定继续携手走下去,走到里约奥运会。

    “铁打的丘索维金娜,流水的奥运会”,是对这位体操传奇人物的总结。在里约奥运会上,她说,她想用自己做个试验,看看在“做够了”之前能坚持多久。如果跳到2024年,届时49岁的她将书写参加过9次奥运会的历史纪录。

    丘索维金娜已经成功地证明了,对于梦想足够坚定的人来说,年龄只是个数字。只要想有一颗想飞的心,梦想的翅膀永远都在。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6年08月19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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