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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年销售上千万元、几次在国家级的创业大赛上获奖……在旁人看来，山西小伙子李皆宁的创业路走得挺好、挺顺，算是80后里的“成功人士”。可他自己并不这么想，反而觉得好像遇着了“坎儿”。
“我觉得自己被‘卡住’了，总是‘单挑’，终究面太窄。我想像秦琼一样，广聚朋友，吸纳优秀创业者，种一颗众创的‘种子’，让它长成一个创业集团。”出于这个想法，从今年起，李皆宁决定做自己的众创空间：智库众创空间。
“真做起来，才发现比预想地累。”李皆宁表示，众创的“种子”不好种。
几乎一切都是免费的
李皆宁的众创空间在山西太原城北，一个交通便利处的三层独栋小楼，楼层总面积1150平方米。
从他同入孵企业签订的企业孵化协议书上可以看到，这里几乎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免费的开放式工位，免费的路演室，免费的无线网络和办公设备，免费的法律、会计、战略设计、市场策划等服务……
在他看来，这些“免费”是创业初期创业者的核心需求之一。然而，羊毛出在羊身上，作为一家“纯民营”的众创空间，要真正做到对创业者免费，其代价就将由李皆宁和他的合作伙伴一力承担，而这也正是他眼下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
“拿孵化协议来说，虽然里面涉及租金、分红等各种合作方式，但是至今合同中谈好的收费、分红内容都没有执行，我也和大伙子说明了，今年的租金先不算，毕竟都是刚起步。”李皆宁表示理解创业者的难处，是因为自己做众创空间都这么难，要让这些创业者尽快获得收益，难度更大。
有资料显示，大部分众创空间是非营利性质的，而提供一些高端设备，如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等，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如果没有获得企业的资金赞助或者创建者没有足够的资金，众创空间通常难以创立和维持运转。李皆宁在这方面费了不少劲儿。
为了降低众创空间的运营成本，他琢磨了不少点子，比如将众创空间的前台，低价出租给太原市一家老牌图文快印企业，一方面分担租金，一方面由该企业为整个空间提供免费的打印需要;与某宽带企业合作，他提供展台，该公司智能电视等产品则被用来播放众创空间的宣传片；帮助入驻的某线上家装企业联系业务，约定由其为众创空间提供内部装修……
相较于以上运作，最实惠的“免费”在于这栋众创空间大楼。
据了解，该建筑产权归属于李皆宁的合伙人、太原火星网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对方以极低的租金将其交由李皆宁运营。该公司老总早在几年前就曾投资创业市场，开办过创业网站、论坛，但最终因为注册人数寥寥、创业资源短缺而告终。
“当时很多东西都对接不上，比如和山西某高校对接大学生入驻创业。学生来了，可创业思路并不清晰，我们虽然提供了场地，可能为他提供的创业学习、服务都很有限，后期就跟不上了。”据当时的工作人员回忆，后来学生索性把这儿当成了网吧，玩起了游戏。
在与李皆宁深度接触后，这位老总决定和他合作，成立智库众创空间。
对此，李皆宁表示，“眼下这种优惠不会一直持续，合作伙伴需要看到回报。”
最好明天就有回报
即便“几乎一切都是免费的”，智库众创空间的吸引力仍不乐观。目前，除了9个有偿入驻楼内独立办公室的创业团队，大楼里全部的80个免费工位至今空无一人。
“一方面是时间短。一方面是入驻的创业者，都想要独立办公室，没人愿意使用工位。咱们这儿不是北上广，更不是华尔街，得慢慢来。”李皆宁虽然期待他的众创空间高朋满座，但对于眼前的清冷，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认为人多人少各有利弊。
李皆宁表示，作为一个成长于二线城市的“纯民营”的众创空间，种种免费虽然行得通，但“不是入驻的创业者越多就越好”，因为每增一人，都要付出成本，他要对自己的每一次选择负责。
“我看好的创业团队，几乎可以零成本入驻，但是要下一番工夫了解，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李皆宁说，如果被选中，他会倾尽全力支持其发展。“因为创业者都有创业情怀、理想，值得珍惜”。
对于未来的盈利，他说，“如果入孵企业进入盈利期，我们会在他盈利的基础上，获得相应的分红、甚至入股。”然而，关于如何进一步确立众创空间的盈利方式，李皆宁并没有明确的想法。
27岁的赵杰是这里首期入孵的创业者之一。他开办了自己的影视传媒公司，喜欢“挑战性的工作”。
“我酷爱摄像、摄影，可是做起来比较难，搞技术的人，可能都会有类似的癖好，有点钱就愿意去更新设备、研究技术。”创业之初，因为专注技术、投入过大，赵杰的业务少之又少，时常贴着钱干。
“刚接触时，我发现他把钱几乎全都用来买了设备，虽然痴迷创业，但投入不少不见效益。”偶然的机会，李皆宁与赵杰结识，并向他发出了入驻自己众创空间的邀请。
“他能坚持，很务实，百万的项目不嫌多，十万的项目不嫌少，一样做得很‘凶’，我看好他。”李皆宁说。
为了帮助赵杰在自己的众创空间有所发展，李皆宁深度参与到了他的创业计划当中，依照自己的创业经验，为其规划了未来5年的创业发展计划。同时，动用自己朋友圈人脉，帮助他对接了几家幼教的VR视频拍摄项目。
“创业不能光喊情怀，最好明天就有回报。”赵杰说，这是“李哥”一再嘱咐他的。
32岁的孙莉荣是天墨电子商务公司法人，企业以往总是找代理公司代理记账，市场价一年3600元。在入住智库众创空间后，经双方协定，该公司统一将账目交由李皆宁对接商务秘书公司记账，一年只需花费1200元。除此之外，她还通过李皆宁牵线，同众创空间内的其他企业开展了商务合作。
“作为创业者，我们一开始资金压力都很大，‘智库’前期给了我支持，如果有所盈利，我愿意拿出一部分作为合作回报，这样的收获是双向的。”孙莉荣说。
创造“马云”成长的环境
伴随“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战略的推进，去年以来创业空间在各地涌现。上海的新车间、深圳的柴火创客空间、杭州的洋葱胶囊、南京创客空间等，是其中的佼佼者。此后，二三线城市的“李皆宁”们开始加入进来。数据显示，今年年初，山西省就认定了35家首批省级众创空间，已经建成6800余个工位，聚集了5100余名创客，近900个创业团队。
依照山西省关于发展众创空间的实施意见规划，到2017年，全省设区的市及太原、长治国家高新区至少各建成3个众创空间，普通本科高校、有条件的高职院校至少各建成1个众创空间，建成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园1个，全省众创空间达到100个。
然而，现实总是赶不上梦想的脚步。
山西首家互联网创业平台“青创众帮”创业孵化平台负责人王峰飞说，“现在山西的众创空间感觉比创业者还要多。
在王峰飞看来，山西的众创空间面临两个问题：一是创业人才缺乏，甚至众创空间会去争抢创业者；二是创业氛围不够浓厚，好的创业项目很多都“移居”外省，“山西真正做专业创投的公司很少”。
“资金、合伙人、优秀团队、创业导师，这些都是创业者所需要的，而这么多的工作，单靠个人力量来实现很难。”对于李皆宁的做法，王峰飞认为，创业者或者创业团队入驻众创空间之后，不仅需要工商、税务、代理等常规服务，“要想真正做大，需要比较好的导师匹配、合伙人加入，这样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确实点到了李皆宁的穴位。去年毕业季，他前往山西高校为自己的创业公司招聘员工，“不少大学生宁愿去月薪1500元的老煤企坐办公室，也不愿意来我这儿五险一金、月入3000元。说到底，就是觉得创业公司不稳定、不靠谱”。
山西财经大学教授李锁云表示，二三线城市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行政束缚的力度也比较大，政府应该给双创人才提供更好的空间、环境，比如金融配套，由政府引导创业投资基金的发展，通过创业投资基金的发展来支持双创、支持众创空间的发展；由政府创造条件，让创业人才自由流动，这也是激发双创活力的方法之一。
“众创空间主要是兴趣爱好者自行创设，这符合市场规律。政府没有能力、也没有可能去培养‘马云’，但是可以为‘马云’的成长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对于二三线城市来讲，在创业观念、体制、政府引导方面要加大投入、更多地尊重市场的选择。”李锁云说。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胡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