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省14市,2125个小时:这是庞博在大学4年中,当“志愿者”去过的地方和工作过的时间。当他习惯了这种生活,“志愿”二字,也渐渐写进了他的人生。
首次接触志愿活动的日子能追溯到他刚刚入学时。恰逢母校北京林业大学60周年校庆,作为“校庆志愿者”,他被分配到机场接待老校友。那些天里,他每天只有五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占据工作时间最多的,却是等待:在嘉宾未到时,他与伙伴能做的少之又少。
但是这一切让他觉得有趣:事先不知道自己接待的嘉宾身份,而在接待时,短暂交谈中他默默观察嘉宾的举动,之后再做适当的交流。“我很喜欢跟人打交道。”庞博说他喜欢观察人。
等待过程中的“微尘”感和发现新自我的认同感,庞博在刚做志愿者之时就有了这两种体验。
因为从不拒绝与陌生人打交道,庞博在志愿活动中收获了很多难忘的经历。其中,令他最难忘的是帮助自闭症儿童。活动前期庞博跟学校老师初步了解到的情况,让他多少有点担心。由于疾病以及每一个孩子不同的性格,很可能导致培训的最终效果无法预期。
这让庞博感到有些茫然。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庞博第一次与自己的帮扶对象见面时,小朋友“就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指头。心里没底的庞博求助了老师,一点点地改变策略,更加耐心地沟通。逐渐地,孩子感到庞博“不是坏人”,可以接触,但依旧完全没有交流。在这沉默的时间里,庞博的内心一直充满忐忑,“怕自己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庞博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这个孩子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庞博。欣喜之余,庞博也意识到,这虽然是孩子表达友好的方式,但也是造成孩子现状的原因之一:缺乏陪伴与安全感,让孩子性格越发孤僻。所以,在带着孩子去户外玩耍时,一直牵着他的手。“在了解他的基础上,慢慢引导他。”庞博说。一天的接触中,庞博依旧没有听到孩子说话,但是在活动最后,他和孩子一起看书的时候,孩子笑了。“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动。”庞博说。
在多次做志愿者之后,庞博开始更多地做起了志愿项目的负责人,成为“志愿者的志愿者”。而这就要求他更多地从全局角度考虑“志愿活动”这件事。
一次,庞博组织志愿者与希望小学的孩子书信往来。有不少志愿者想要在写信的时候附上一些小礼物,表达对孩子的关爱。庞博知道后,进行了认真的考虑:这些孩子都在一个教室上课,如果一个孩子收到了有礼物的信,而其他孩子没有,这无形中会给孩子造成伤害。考虑再三,庞博拒绝了志愿者们附小礼物的想法。“每一个志愿者和孩子都在这过程中付出了真心,”庞博说,“但是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没法完整地传递这真心”。庞博尽着一个“志愿者的志愿者”应尽的责任。
既做志愿者还做“志愿者的志愿者”,其实,庞博也有过对志愿活动产生怀疑的时候。
在组织帮扶希望小学的孩子这个活动期间,他在网络上看到了一些观点,说被帮扶的孩子对支教的大学生有抵触情绪。原因在于,不少大学生并没有恒心持续帮助他们,短暂的一到两周时间,不能给孩子真正的帮助。
这些观点让善于观察和思考的庞博陷入沉思。庞博反观自己负责的项目:每周末志愿者坐公交车到希望小学去上课,由于路途遥远,来回占用的时间很长,使得每一个志愿者每周只能上一节课。“大学生时间难安排,这是真实存在,而且很难轻易解决。”庞博说。
在怀疑和动摇之后,庞博最后决定坚持,而且在选拔志愿者时提出要求:如果不能坚持两个月或者以上的同学,不可以入选参与活动。庞博知道他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但是自己已经向最终解决问题迈进了一步。
“很多时候,在理想和你已经做过的努力之间,你能做的还有很多。”庞博说。今年毕业的庞博,将参加为期一年的国家“西部计划”支教项目。谈及未来,他说到了一位自己在参加志愿活动时遇见的老奶奶,这位老奶奶超过80岁了,依然出现在志愿者团队里。“我理解她。”庞博说,因为这是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的事。如果自己有时间和条件,为什么不坚持做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