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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低头一族来说，一个标记明显的弱势人士来了，有的想注意到没有注意到，有的不想注意也乐得没有注意，这两种状态共同构成了人们“看见”需求的挡板。
前几天，一则有关“低头一族”的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中秋节当天，一位妙龄少女搭乘广州地铁去和亲人相聚，不想在地铁通道里踩空了一级阶梯，把脚给崴了。这则新闻后半部分的重点，都在讲述广州地铁的工作人员如何以专业方式迅速帮助这位少女得到治疗。少女很感动，地铁工作人员很负责。总的来说，大事化小，问题解决了。
这一则似乎在彰显正能量的新闻，却让我产生了不一样的“联翩浮想”——那些低头一族们在车厢座位上独自傻笑。
可能是因为我太太怀孕了，挺着一个大肚子，且工作日的地面交通总让人没有信心，所以地铁就成了最靠谱的交通方式。我们居住在广州南郊，距上班地点珠江新城有20分钟地铁车程，每次早晚高峰搭乘地铁，都是妻子的一场战斗。
对于孕妇来说，这是一段糟糕的经历，上车和下车时危险系数尤高，横冲直撞的人常常令孕妇避之不及。广州的公共交通对孕妇并非没有倾斜政策，例如在高峰时期，一般乘客被限制进站，孕妇就不在限制之列，妻子可以很顺利地进站。上地铁后，每列地铁也会有两三节车厢作为“特殊车厢”，预留座位。
乘地铁的人实在太多，广州地铁上的让座风气并不算差，孕妇即便是在“特殊车厢”，也会看到许多“壮年朋友”占着留座。
一般来说，公共交通工具上，如果孕妇体征表现明显，主动让座就比较容易发生。这是因为公共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公德的旋律”，这种公德旋律人人皆知，一旦有需要照顾的人到场，旋律就会响起，让座就会发生。但问题来了，智能手机吸引了太多人太多的目光，以至于很多人无法“看见”。
我并不是要批评不让座的“壮年人士”，作为一个标准的壮汉，我能体会到再壮的人也有疲惫的时候。尽管特殊车厢不该成为青壮年的休息区域，但在普遍文明素养并不太高的今天，这样的要求还是有些超前了。所以，我主要想讨论的是当人们将目光聚焦在手机屏幕上，可能产生的一种低水平道德景观。
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已经做出了描述，即青壮年沦为“低头一族”，不但可能踏空阶梯摔跤，也为扒手们辉煌的战绩提供了机会，更会在地铁车厢内无视老弱病残孕群体。失去了公德心，是一种客观现象。但除此之外，借手机以转移注意力，伪装看不见的现象也不容忽视。
有时候，这并不是一种有心之举，而是变成了一种习惯，即沉溺于手机屏幕上之后，便自动生成屏蔽外界动态的能力。几年前，上海地铁曾发生轻微事故，列车突然停顿，一排苹果手机被甩出。有了这样的“高度沉迷状态”，又怎么会注意到弱势群体呢？而一旦丧失了感知能力，人们也就乐得继续沉迷了。
对于低头一族来说，一个标记明显的弱势人士来了，有的想注意到没有注意到，有的不想注意也乐得没有注意，这两种状态共同构成了人们“看见”需求的挡板。因为没有看见，“公德的旋律”就无法响起，公德心就无法施展。
技术进步带给每个人更丰富的世界，但将人们有意无意地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公共空间，低头一族们因此很容易失去本该存在的“公德心”，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或许，这也应该成为我们反思技术进步弊端的一个小小切口。
王秀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