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河北省香河县的一片玉米地变成了战场。这个影视基地离北京市区60多公里远,一大早就有满满两大巴车的人来到这里。百余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军迷专门来参加一场名为“战争重演真人秀”的拍摄活动,他们走下大巴,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到手的装备,讨论着怎样跳入散兵坑才最帅。
坐火车来北京前的晚上,26岁的侯霁航把缠着红布的军号擦了又擦。当兵时并不是号手,但他特地花了几天时间,跟军乐队的战友学会了吹冲锋号。侯霁航是个军事爱好者,俗称“军迷”。电影《甲方乙方》里,为了当一天巴顿将军而求助“好梦一日游”公司的板儿爷(英达饰)就是一个军迷。
在军迷戈昊怡看来,他们中的不少人从小就舞刀弄枪, 大多都有英雄情结,喜欢看战争影片和历史书。但兴趣点并不完全一样,比如有的军迷喜欢研究军舰,有的喜欢军人形象,有的则喜欢研究“一战”,认为那是最后的骑士时代。
玉米地旁,一个玄幻剧剧组刚刚搭好布景,雨后泥地上的壕沟和沙袋在对比中显得有些简陋。这次重演的战争场景被设定在抗美援朝战场,“志愿军”攻占“联军”阵地的一次战斗。 “战争重演”在许多国家和地区早已形成了一种颇具影响力的文化。在美国、俄罗斯、法国等国家,每年都会有大批民众穿上某场战争中的服装,布置武器装备等道具,重现历史上的某场著名战役。
每个参与者都领到了一听绿色的军用橘子罐头,有的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吃掉,有的人则悄悄装进包里留作纪念。47岁的退伍老兵宋国华是这次活动中年龄最大的参与者,头天夜里从郑州赶来。他说,再次穿上军装让他想起了当兵的岁月,想起了老班长、老连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与他同行的李凡只有20岁。李凡从小就喜欢军事知识,为了参加这次活动,他只能错过珠海航展。找老板请假不成,李凡想着老板要是找,他就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上,旷工也要来。
41岁的杨波全家几乎都是党员。爷爷奶奶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爷爷的五弟和六弟都战死在了朝鲜。2012年,杨波去俄罗斯参观“再现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活动,心里特别羡慕。
以班为单位的“战士”们除了熟悉场地外,还要决定每个人“负伤”、“牺牲”的位置。在横店“死”过2000多次的群众演员马凯热心地为被选中“牺牲”的战友设计阵亡的动作。每个人都认真地跟着他在泥地里打着滚儿排练了一番。跟着男友前来参观的小叶坐在场边,歪着头对身旁的女伴说:“真不明白他们这么折腾到底是图什么。”
配发的枪支不能射击,虽然战场上的音箱滚动播放着枪炮的音效,一名“联军”士兵还是觉得不过瘾。他用嘴发出“突突”声模仿机枪射击声,还抖动身躯模仿机枪的后坐力。坐在一旁观战的当地村民许宝华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语音信息:“我在这儿看拍戏呢,志愿军打美国鬼子。”
十几天前,美国密西西比的比洛克西也举行了一场美国南北战争的重演。参与者多为40~60岁的历史爱好者,装备齐全,连扮演平民的参与者都严格按照当年特征着装。在很多外国的战争重演爱好者眼中,这是对历史的严肃回顾,一些年轻的参与者甚至将此看作一种历史教育的手段。
志愿军战士突破敌人的火力,正准备将敌全歼时,早些时候“牺牲”的“志愿军战士”不甘心错过胜利时刻,又纷纷站了起来,冲向敌军战壕。工作人员忙提醒大家注意抗美援朝战争中双方的伤亡比,通过广播喊话:“请大家一定要尊重历史。”
“拼杀”结束,军迷们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三五成群地聊了起来。北京的污水处理技术工王森选择扮演美军,他说:“美式装备好看啊,不过现在咱们国家的也不差。来这儿就是为了过把瘾,现在国内的年轻人没有尚武精神,这可不好。”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李隽辉/摄影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