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井107队作业现场,摆放着一排介绍107队事迹的展板。丘巍巍很少来蒋德山工作的现场,来了也不愿意面对展板上最突出的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冰凌冻裹住的“狮子头”,是蒋德山在参加方402井抢险中,当时浓黄色的污油遭遇零下30摄氏度低温,立刻结冰,糊在人脸上身上,把他的脸和帽子冻成了冰坨。
“看着心里不得劲,揪着。”巍巍是107队队长蒋德山的爱人,眉目清秀,话语温和。说起与这位“敢死队长”的感情史,巍巍有着东北人特有的幽默,“不能说,说多了就像控诉他似的。”
而高高大大、魁梧健壮的蒋德山,说起修井掷地有声,谈起工作眉飞色舞,一听妻子轻柔的声音响起,立马像被拔了电源,口气瞬间软了下来,“人家说啥就是啥,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咱啥话也没得说了。”
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日,说起这个“把井场当成家”的丈夫,巍巍半嗔半怨。他每天不去井场“转悠”一圈就浑身难受,像缺了点啥。就连自己生孩子那天,蒋德山还一大早去井场转了一圈。
说起给修井队带新人、练队伍那阵子,更是没白天没黑夜,他连轴转地在几个井场跑,晚上累了,裹着工作服,把铺盖卷一掀,眯瞪二三个小时,又跟打了鸡血似的起来拼。说起那段经历,蒋德山自己都瞪着眼睛说,“整整66天,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有人说我得了神经病。”
巍巍生孩子晚,他们都把这个迟来的女儿当成宝贝。2009年12月21日,女儿出生才3天,蒋德山接到升深2—1井应急抢险任务,他拔腿就走,巍巍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巧的是,2010年12月18日,正是女儿一周岁生日,本来和家人商量好要给孩子过第一个生日。接到抢险电话时,他手里正拎着给妞妞买的水果和蛋糕。挂断电话,蒋德山第一时间奔赴400公里外的通河县乌鸦泡村,冲入方402井井喷起火现场,经历了生死一线的考验。
当时的危情,巍巍是后来从电视里知道的,惊得一身汗。
只有巍巍知道,在外人眼里粗枝大叶的蒋德山,有着心细如发的温情柔肠。他人实在、勤快,一身油污的衣服从来都是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只要有时间,就下厨做饭,“刚结婚时,把我养得胖了10斤。”巍巍笑着说,“他现在就是对女儿惯得厉害,在女儿面前彻底没脾气”。
女儿大了,巍巍开始发愁,蒋队长从亏欠她,到如今开始亏待女儿。“幼儿园让他去给孩子过父亲节,我替代不了,只有父亲去,他答应得好好的,到头来还是去不了。”巍巍有些委屈,“别人家照个全家福轻而易举,我们家照个三口人的相片都难”。
“家里指望不上他,我成全能型了,他把井修好就行。”巍巍爽气地说,“抱怨会有,不说会憋着,说完就拉倒。”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崔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