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得艾滋病吗?”北京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研究生米尔扎提·木莎接起电话,听到了这个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的问题。在北京地坛医院“红丝带之家”做志愿者的400个小时里,米尔扎提和艾滋病人一起聊天、吃饭已是常事。相对于电话另一头的忐忑不安,他显得耐心而专业,在接下来的10分钟,他询问细节、讲解知识、给出建议,有条不紊。
米尔扎提本科就读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社会工作专业。大学4年,这个维吾尔族男孩儿的志愿服务时间超过1000小时,为社会各类志愿岗位培养输送大学生志愿者近千人次,获得了我国青年志愿服务领域的最高奖项。
“如果学校没有这种传统,我不会选择加入一个公益社团。而如果社团里的人都不做事,我自己也一定会倦怠。”米尔扎提认为学校的氛围是他选择做公益的直接原因。
随社团的安排,米尔扎提在大一时参加了志愿活动“课后四点半”。每隔一周的周一,他都会去辅导外来打工人员的子女。由于这些孩子的父母“或是给别人做指甲,或是开小吃店”,无暇回家又请不起家教,米尔扎提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除正常的辅导内容外,米尔扎提会带着孩子画些交通标识或卡通人物,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培养兴趣。“这些东西老师上课是不教的,我有一些基础,就带着他们多学点儿。”这样负责的米尔扎提得到了孩子们的喜爱,“我一进院子他们就挂在我身上,特别兴奋”。
大二时,米尔扎提做了社团会长,这个社团的定位不是支教、不是援助敬老院,而是“接触城市特殊人群”。米尔扎提自己的一个亲人有智力障碍,这是他关注到特殊人群的一个契机。
任职两年,米尔扎提服务了很多特殊人群,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一些不一样的“大孩子”。这些“孩子”大都十几二十岁,可智力只有五六岁的水平。
米尔扎提记得,3年前的一天,这些“孩子”的父母把他们带到学校操场,和自己所在的志愿者队伍做互动游戏。他们一起拉开一张网弹球、拍篮球……烈日炎炎,却玩得不亦乐乎。“平常他们都被锁在家里,如果没有我们这个活动他们就没有同伴。所以这样的活动可能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而言却是一周里唯一的愉快时光。”米尔扎提说。
不过,并非所有的志愿活动都充满欢声笑语。在地坛医院“红丝带”实习期间,米尔扎提看到了艾滋病人的焦灼和脆弱。
曾有一个专程从南京赶来测试自己是否感染的人,因为恐惧面对结果便让米尔扎提帮忙刷结果,确定为阴性时,如释重负。“看到结果,他像个孩子似的活蹦乱跳。”这让米尔扎提更加懂得志愿服务的力量。
“其实他们只是身体里多一个病毒而已,社会的道德绑架太多了。”米尔扎提说,“‘红丝带’提供这样的环境,他们就不需要伪装了。而我对这些越是了解,心里也就越踏实,我们一个桌子吃饭都没什么问题。”
米尔扎提习惯在志愿活动中思考:去支教,就会明白《社会保障概论》课上讲的低保制度是怎么运作的;去“红丝带”实习,就会知道伦理学上讲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正因为如此,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当然,高效是一切成绩的保证。米尔扎提时间观念很强,他总是把计划写在本子上,然后逐步准时完成。举办一场社会工作招聘会,他会提前两个月开始准备,事无巨细,却一丝不苟。“纸杯、机构的停车证都要想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用的一块一块的红毯是什么规格的。”米尔扎提说。
极强的控制欲也会给米尔扎提带来麻烦,因为他的“追求完美”,凡事亲力亲为,令社团的人有时会因“被架空”而抱怨。不过经过思考之后,米尔扎提渐渐学会了“分权”,让每一个人都有事做。
“父亲是军人。”米尔扎提回忆起儿时和父亲在路上散步,遇到父亲帮助过的人前来道谢的情景,语气充满温柔与敬佩,“这些事爸爸从来不在家说,他的善良是我的榜样”。
接触特殊人群,对米尔扎提而言,是善行,更是对生命的感悟。“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也学会了珍惜现在的生活。”
现在的米尔扎提是北京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一名研究生。他说,自己以前都是跳来跳去,现在要慢慢总结归纳,多读书。毕业后会回到家乡新疆,用自己的志愿经历和专业知识,发挥自己的优势,回馈那片土地。
实习生 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