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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0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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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珮莙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12月07日   09 版)

    舐犊之情,跪乳之恩,原本是出自血脉的本能感情。但当天平那头被放上了金钱的诱惑、权力的蛮横乃至性别的不公,亲情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

    “打卡”尽孝

    这段时间,江苏省苏州一家冷清许久的养老院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孝子们争先恐后地奔赴这里,就算不能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也一定得在考勤表上打个勾——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原来,这家养老院不久前出台了规定,子女只要在两个月内看望老人累计超过30次,就能拿到200元“奖孝金”,在缴纳费用时当现金使用。尽孝“力度”不同,奖励金额也有所差别。

    自打这项规定实行,原本鲜有人来的老人院迅速“人气”暴涨,许多子女看望老人的频率明显增加,有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探亲,离得近的恨不得一天来两次。

    是否把老人送进养老院、多长时间去探望一次,原本是家事,旁人无从窥探更无权横加干涉,但孝道除了赡养还有陪伴。当尽孝都需要打卡,被明码标价的孝心还是孝心吗?

    诚然,并非所有看望老人的子女都是贪图钱财。和高昂的护理费用相比,这200元算不了什么,也许还不够来回奔波的路费。可规定实施前后的明显落差难免让人觉得,有人就是奔着钱来的,金钱的力量着实不可小觑。

    两个月下来,养老院发了3万多元的“奖孝金”。院长说,这笔钱既是奖励有孝心的子女,也是为了给那些忙得忘了父母的人提个醒。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金钱刺激能持续多久。而没有了这根胡萝卜拴在前头,子女们的热情又是否会很快熄灭。

    到那时,享受过儿孙绕膝、天伦之乐的老人们,又该如何重新习惯日复一日的孤独。

    狠心祖母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对于54岁的张爱芬来说,这句话有个雷打不动的前提——孩子得是个“带把儿的”。因为传宗接代的愿望没得到满足,她生生踩死了自己的亲孙女。

    当初为了说服儿子儿媳生二孩,张爱芬没少费心思,甚至给小两口开出了出钱买房子、帮忙带孩子的“条件”。

    孙女的出生,让张爱芬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她先是变卦不愿买房,又跑去向医生打听如何送养,最终趁人不备偷偷抱走并踩死了出生仅4天的婴儿。

    重男轻女的现象从来都不鲜见,儿子再不肖也足以光耀门庭、“母凭子贵”,女儿再出息也可能被咒“断子绝孙”。“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的理念铺天盖地推广了数十年,许多人不再将这种观念写在脸上,但其余毒仍蔓延至今,在张爱芬的心里埋下了毒瘤,最终绷断了人性的那根弦。

    不久前,张爱芬被江苏省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之所以轻判,是因为她得到了丈夫、儿子儿媳和亲家的谅解,邻居也联名请求法院对她宽大处理。

    可是,被祖母痛下狠手的女孩何其无辜,失去幼女的父母何其心痛?当那只大脚恶狠狠地踏上婴儿柔嫩的脸颊,张爱芬的心里,恐怕没有泛起过哪怕一丝亲情的涟漪。

    “儿媳”反腐

    要不是得罪了自家人,陕西省府谷县国土局副局长张少军的二十多套房产、数千万元民间放贷和一抽屉金条,恐怕仍是小圈子里的秘密。

    一场清官难断的家务事,打掉了潜伏多年的“肥苍蝇”。

    在与张少军之子长达数年的事实婚姻中,王慧莹多次发现“丈夫”出轨,于是向婆家提出将3套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以制约对方。没想到,公婆不仅断然拒绝,还私下撂出了“撞死她”“死了算了”的狠话,“丈夫”则骑着摩托车将她撞翻在地。

    双方撕破脸后,王慧莹对昔日的亲人发了狠,向检察院和各大网络论坛实名举报“公公”的贪腐情况,因为“他不倒我就命不保”。

    王慧莹的“大义灭亲”,被称赞为反腐界的“一股清流”。可归根到底,反腐还是得靠制度,将希望寄托于老婆、情人或儿媳们的偶尔翻脸,显然并不靠谱。

    话说回来,若不是感情破裂和分赃不均,焉知她不会一致对外地维护这个利益共同体,安然享受“豪门”少奶奶的惬意生活?若不是权力和金钱的力量让人无限膨胀,张少军恐怕也不至于对怀孕的“儿媳”动辄喊打喊杀。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情的纽带可以空前牢固,也可能随时崩坏。

高珮莙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12月07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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