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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每天早上，朱莉·佳力摩尔和吉尔·霍尔姆斯这两位来自英国的小学数学教师，都要从上海最热闹、最堵车的豫园地区赶往浦东张江地区，待在张江的一所普通小学里，跟着上海的数学教师一起备课、上课、讨论课和研究课。
在真正进入上海小学课堂以前，两位英国数学教师对上海的印象只有两个——第一，PISA（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成绩特别好；第二，中国学生有些死板，喜欢做题。
两周过后，朱莉发现，中国小学生活泼好动，超级喜欢举手回答问题；吉尔发现，中国小学生很聪明，不仅会在作业本上完成难度较低的A级题，还会主动完成更难一些的B级题。
看到三年级的小学生抱着张江高科实验小学校长娄华英亲亲，听到孩子们称呼校长“校长妈妈”时，两个老外瞪大了眼睛：“这与想象中的中国孩子差距太大了。”
前不久，70多名像朱莉和吉尔一样的英国小学数学教师来到上海，开始第三期中英数学教师交流项目的培训——今年7月英国政府宣布在未来4年中投入4100万英镑，用于提升本国的数学教育水平。这70多名小学数学教师是第一批来上海培训的。
从没想过上海的小学生会这么活泼
走在张江高科实验小学的楼道里，朱莉和吉尔经常会被孩子们的一声“Hello”或者一个少先队队礼逗得开怀大笑。尽管她俩至今也没搞清楚“队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这种感觉，跟在英国差不多。
吉尔最爱听夏伟民老师的数学课。在讲“轴对称图形”的一堂课上，夏老师给每个学生发了一张彩色卡纸，让孩子们用最快的速度剪出一串糖葫芦。
有的孩子很聪明，他们瞄一眼老师的剪法，把纸张对折快速剪，不过中间剪断了；有的孩子固执己见，他们把纸张平铺在桌上，剪得很慢。
“如果是在我的课堂上，我会去纠正那些方法不对的同学。”吉尔发现，夏伟民不但没有打断那些剪错的学生，反而还让他们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并进行分析。
这样的做法，无形中让孩子们对“轴对称图形”产生更直观的感受。第二次剪纸，吉尔注意到，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能独立使用正确的快速剪纸法。剪完纸，同学们还会积极举手，介绍自己的剪纸方法。
吉尔特别羡慕上海孩子踊跃举手回答问题的状态。“我原本以为中国孩子上课会很沉闷，就一位老师在讲台上讲话，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互动。”除了听数学课，朱莉还会到别的教室串门。她发现，每个班级都有很多学生积极举手回答问题，“很羡慕中国老师，他们可以挑选学生回答问题。学生们非常遵守纪律”。
朱莉说，英国小学一个班级只有十几二十名学生，课堂纪律并不理想，“总有人觉得课堂纪律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我认为，能让孩子坐端正、认真听，对教学效率提高有极大的帮助。”
充分的家校沟通是数学教育另一项的法宝
作业，是英国数学老师关心的一个重要问题。
2009年和2012年，上海中学生连续两次在OECD（经合组织）组织的PISA测试中取得优秀成绩。在2012年的测试中，上海学生的数学分数是613分，英国学生的数学分数是494分。而且，参加测试的中国学生有55%被认为是数学优秀生，而英国的这一比例不到12%；中国学生被认为是数学差生的比例为3.8%，而英国远远高于这一比例。
此前，中国学生的高分被认为是“拼命刷题”的结果。
在张江待了两周之后，朱莉和吉尔发现，“刷题”似乎并不是关键因素。她们认为，充分有效的家校沟通，或许是课堂之外，中国数学教育的另一个“法宝”。
吉尔在数学教研组办公室里，把张江高科实验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所有数学作业本都翻了一遍，有了两个“重大发现”：第一，低年级小学生的家庭作业有“自评”“家长评语”“教师的话”三种类型的评语，“家长和老师每天都在沟通学习情况”；第二，所有小学生都完成了家庭作业，大部分小学生还把难度要求更高的B级作业也完成了，“这在英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学高年级学生，每周还会带回家一本“数学加油站”小册子。这本小册子上，书面打印了一份一周数学学习的知识要点。
“如果你们布置了作业，但孩子第二天过来没有完成作业，那怎么办？”这是朱莉的困惑。她告诉记者，自己经常碰到忘记或者不会做作业的学生，有时，学生家长还会在作业本上附加一句留言，“您今天教的内容我的孩子没有学会，这份作业他不会做。”
这种时候，朱莉就不得不在第二天的课堂上，把前一天课堂上已经教过的内容再教一遍。这么做，既耽误课程进度，又会影响一部分学有余力的学生。
当得知数学老师可以请班主任直接通过微信联系家长，督促其关心孩子作业问题时，朱莉苦笑，“如果我给家长发短信督促做作业，他们一定觉得很奇怪，然后什么也不做。”
最爱“教研活动”
在听过几节数学课后，朱莉和吉尔跟随张江高科实验小学的数学教研组老师一起开展评课活动。点评的要求是，除了说优点，还要罗列缺点。
这样的评课活动，令英国人感到格外新鲜。吉尔在学校里负责一个班级的教学，除了上数学课，还要上体育、英语、美术等课程，一天要上5节课，“我几乎没有时间与其他老师交流”。
“她们还跟着数学老师参加了浦东新区的教师研修活动、校本教材教研活动。”娄华英校长介绍，这次上海方面力求给英国教师一个“浸润式”的教学体验，“我们数学老师干什么，他们也干什么”。
娄华英告诉记者，英国教师这次来上海，上海的教师和学校也可以学习英国一些好的做法。比如，像英国老师那样，“教很多门课，老师啥都会一点”对学生的成长也很有帮助。
英国教育部数学政策负责人克莱尔·福勒此前告诉上海本地媒体的记者，前两批中英交流项目的进行，已经使得一大批英国学校的数学教学发生了巨大变化，未来希望英国一半以上（大约8000所）小学的数学教师，都能够从这一交流项目中获益。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王烨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