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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的一间房子里找一个收藏畲族文书的木匣子时，两只手抓到的都是虫子。”浙江省文成县图书馆馆长周肖晓说，在对畲族文书的抢救行动中，有许多事情让她印象深刻。
畲族是新中国成立后正式确认的少数民族之一。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到2010年11月1日畲族人口为708651人，其中90%居住在福建、浙江山区。文成县现有2个畲族乡、26个畲族村共1.61万人，约占温州市畲族人口的36%。
文成县抢救畲族文化带头人钟维禄介绍，畲族没有文字，有独特的民族语言、服饰和风俗习俗。近年来，随着农房改造、城镇化建设步伐加快，用繁体、简体汉字记录他们生产生活变迁与智慧结晶的文书处于消失的边缘。
2011年11月，文成县图书馆送书下乡到培头这个畲族村寨。村民钟旭岳热情地邀请周肖晓等人到他家喝茶，看他家的老物件。
“这是我一次看到畲族文书，感到惊讶，完全没有想到畲族百姓手里还有这些文字资料。”周肖晓说，随着泛黄的纸张一一铺开，畲族村民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这样的“老纸头”，以前村寨里家家户户都有，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破坏所剩无几。
一个更为残酷的现实是，仅存的畲族文书往往用木匣子藏在百姓家中的箱底或柜底，不是虫蛀鼠咬就是潮湿霉烂，破损十分严重。畲族有长辈去世后把其收藏物品烧掉的习俗，不少文书因此被焚。畲族村寨老房子推倒重建后，一部分畲族文书被当作废纸卖掉。
周肖晓决定发起一场挖掘畲族文书、重现民族记忆的行动。
人手少，她们就利用周末休息时间深入畲族村寨收集文书。由于这项抢救行动是县图书馆的自发行动，不能完全获得畲族群众的理解和信任。有一次，她们在文成县呈山底村钟炳盛家中费尽周折找到文书，在回县城路上被钟家的年轻人拦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带走这批文书，直到周肖晓出具借条才勉强同意。
屡次遭遇困境后，文成县图书馆的文书收集团队想到了钟维禄。钟维禄是畲族人，长期从事畲族文化研究工作，在文成县畲族群众中有一定威望。后来，钟维禄就领着周肖晓的团队走村串户。
“走到那个地方，有个三叉路口，不知道哪一条通到目的地，哪个地方家里有人，叫人人不应。如果我是鸟儿，鸟儿也该应起来了。”在途中遇到困难时，这位畲族民歌传承人经常用畲族歌声给团队加油鼓励。
“文书所有权归畲族群众所有，他们要用时可以随时取回。”近5年来，他们走遍了文成县40多个畲族村落，收集到约3000份、共4万页畲族文书，最早的是1727年书写。面对这些年代久远、斑驳破损的民族文化记录，如何修复、分类、保存与发掘，成为该县图书馆面临的一个新难题。
华东师范大学民间记忆与地方文献中心在编纂《温州通史》时，到文成县图书馆征集民间文献，畲族文书资料引起了专家们的极大关注。冯筱才教授答应帮助修复和整理这批文书资料。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李世众说，文成县畲族文书涉及的种类多，大致可以分为契约、账本、归户册、税票、纳粮执照、证件，以及政府文告、婚书、招赘书，此外，还有丧葬、祭祀文书和各类宗教仪轨书、族谱等，涵盖了畲族群众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具有历史信息的多样性，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在当地党委、政府及县文化局的支持下，周肖晓和她的同事们抢救畲族文书的行动还在继续，而且有了新的目标，把畲族文书的收集抢救和数字化工作，扩展到整个浙南地区，把文成县图书馆建设成为浙南畲族文书的收藏机构。
“让畲族文书成为文成乃至浙南地区的一张文化名片。”周肖晓说。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李剑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