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中国青年报写了一篇小文《我是我妈眼里一只停牌整顿的股票》,想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90后真的到了非婚不可的年龄了吗?”
我才24岁,已饱尝被催婚的苦恼。发表时我小心翼翼地请求,“能不能让我用笔名,因为不想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还单身这件事啊”。
文章发表后,很快收到朋友的截图,上面显示某条微博阅读量超过2000万,获4万个点赞,转载和评论过万次。读者不无夸张地写道,“我要给文章的作者点赞,你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撑起一片天!”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我从没想过,受此困扰的青年男女那么多。人民日报法人微博、新华社微信公众号、中国青年报微信公众号及法人微博等都做了传播。
有年纪相仿的热心网友在微博上发私信和留言,他们在一句一句鼓励我。“90后真的不用着急,因为我是80后,我周围还有一小部分的同学还没有嫁出去,所以真的不用着急的,我们以后的生活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一些老人的观念还是很陈旧,我们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可以礼貌性地敷衍,不必听从或顺从。选择对的人结婚,年龄真的不重要,顺其自然,一定可以等到对的人出现。”
有“过来人”的劝诫。“儿女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一支潜力股,儿女最好还是尊重父母的安排,因为他们虽然老但是有见识,可以帮助你们从盲目和激情中清醒起来,而不至于走上邪路。”
也有人诉说和我一样的经历。我在字里行间体会着同龄人因为共同标签而面对着的困惑、窘迫和难堪。他们自嘲是“95年的空巢老人”“93年的大娘”“90后老奶奶”“91年的超级剩女”“80后老祖母”……面对这个话题,一把辛酸一把泪。
留言中不无各种黑色幽默式的“反抗”。“到了结婚的年龄不结婚怎么了,活过了平均年龄难道就该去死吗?”“剩女就是,你没做错什么,却要接受惩罚。”
从那些字里行间,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家庭,各式各样的父母。他们身上有我父母的影子,也像同伴家庭的复版。“我妈理智的时候基本不催我,偶尔被三姑六婆说一下她也会急。但多数的时候她都说,你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感情是你自己去体会和感受,日子是你自己去过,我的着急和抓狂都不重要,我其实内疚。”这条留言获得1951个赞。
相亲似乎成了很多大龄男女青年步入婚姻的必经之路,留言的读者中,最小的相亲对象是1998年产生的。她说:“相了好几次亲,我觉得还是氛围所影响,现在男生太多女生太少了,竞争很激烈,而且一过这个年龄段就不会有人再介绍了。所以家乡人人的家长都在张罗,已经有好几个同龄人生出下一代了。这里是……”
和我年龄相仿的人用自己的经历安慰我,说大城市结婚普遍晚,这好歹是个借口,而自己学历一般,毕业后就回了老家的人,爸妈一天到晚就知道让相亲。
临近年终,单身的人“一年比一年压力大”,总结起来“又是失败的一年”,回家,成了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有人说,“过年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替所有同事值班,这是一件幸福的事。”“91年的我,今年过年都不敢回去了,他们这样说,家里给你介绍了也不少,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自己谈又谈不到,年龄摆到这了……”“我是92年的,我妈已经不再带我回乡下老家了,说还嫁不出去,丢人。”
但父母又何尝不困惑。一位读者说:“我妈看过我所有的相亲对象之后,她说,为什么我这么优质的女儿还得相亲?”很多人表示,催的其实都是不相干的三姑六婆,有时候说话比较难听,把父母给说急了。
这让我想起了年初刚刚结婚的学姐提到的,除了父母,没有人真正会关心你嫁得好不好,她们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好像你没结婚,你们家就有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不是不想结婚,是因为结婚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这条评论获得了网友近3953个赞。
“我想嫁给爱情。请各位同龄人及过来人不要嘲笑我。”在这条评论的107个回复中,有“80后过来人”认同,“你的愿望完全正确,嫁给爱情是通往幸福婚姻的唯一途径。”但也有人表示悲观,“以前我也这样想,渐渐的年龄大了,觉得这个想法多可笑,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太难了。”
“人生和选择都是自己的,你对父母也没有非要结婚的责任。将就的婚姻害的是自己的一辈子。不要害怕和别人不一样,与其在不幸的婚姻生活和家庭中挣扎,还不如用这个时间提升自己。健身旅游多读书,去学插花学跳伞学滑翔翼学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把人生活成自己期待的样子。”这是获赞最高的一条回复。
其实我们这代人,大多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道理都懂,但我们心疼父母,想要照顾父母的感受。在期待爱情和体谅父母中被撕裂,是90后不得不面对的痛。
在留言里,有一个人提到,自己羡慕遇到真爱才结婚的人,然而最后懦弱地选择了“合适”。“26岁今年结婚,不是嫁给了爱情,是嫁给了年龄。”
很多公号转载了我的文章,我和闺蜜觉得配图最好的是舒淇主演的电影《剩者为王》片段的截图,里面是“剩女”父亲的话。“她不应该为父母亲结婚,她不应该在外面听什么风言风语,听多了就想结婚。她,她应该想着跟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的去结婚,昂首挺胸的,要特别硬气的,憧憬的,好像赢了一样……”
这段话打动了很多人。但也有人道出另一种现实:“这是电视里的爸爸。现实是,我爸要求我25、26岁的时候必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