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白色安全帽、身穿银灰色制服,和工友们在6.5公里宽的孟加拉帕德玛河面上作业,刘斌感觉自己“很渺小”。
而当坐下来,打开电脑,新闻页面弹出“孟加拉人民的梦想之桥”“一带一路标志性工程”等词语时,他又发觉自己的工作“挺伟大”。
刘斌的新年愿望是,2017年帕德玛大桥施工全面铺开。这位80后湖北松滋青年如今担任帕德玛大桥项目工程技术部门负责人。在中铁大桥局,和刘斌一样,一批有知识、有技术的年轻人参与和见证中国建桥技术走向海外,建起一座座令世界惊艳的宏伟大桥,亮出一张张亮丽的中国名片。
在坦桑尼亚,基甘博尼跨海大桥被誉为“东非第一大桥”,创两项世界第一;在赞比亚,芒古至卡拉博公路通车,横卧在赞比西河上;在摩洛哥,非洲大陆首座斜拉桥——以摩洛哥穆罕默德六世命名的大桥建起。
谈起正在施工的帕德玛大桥,刘斌形容其“极具魔力”。大桥横跨帕德玛河,通车后,孟加拉国西南部21个区与首都达卡之间将被连通,两岸千百年来靠摆渡过河的场景将成为历史。
3年项目跟踪、1年投标,刘斌至今还记得,中铁大桥局与韩国现代公司等国际知名桥梁建筑商竞标时,凭借过硬的技术和商务谈判一举拿下造价100亿元人民币的帕德玛大桥订单。这是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中国与韩国三星等世界一流建桥企业同台竞技,拼抢到的最大一单建桥项目。
面对这一世界级建桥难题,中国工程师在设计时采用了预制桥面板900米一联整幅全预制、再全胶拼等创新技术,“全世界都没搞过,非常具有挑战性。”帕德玛大桥项目部经理刘建华感慨道。
分析大桥所在地质、进行理论计算,工程师们拿出了主桥水中墩的钢管桩施工方案。刘斌兴奋地称其为“技术之最”:主桥40个水中墩,每个墩子的6根钢管桩如定海神针般深扎帕德玛河地层,支撑起这个“庞然大物”。
如今,桩内取土、桩底压浆、桩内填砂等创造性工艺已申报国家专利。据估算,进行钢桩处理和再加工措施后,工程成本节约空间极大。
啃下硬骨头,破解技术困局,中国青年建桥国家队的创新成果得到国际业界认可。孟加拉卡拉夫里三桥获首个海外桥梁工程鲁班奖;摩洛哥布里格里格河谷斜拉桥通车竣工时,国王亲自剪彩并为其命名。
一座桥改变的是一方水土人们的生活。桥建好了,当地盛产的水果不再因运不出去而烂在家里;来往的货车不用再等8个小时排队过河,10多分钟便可直达对岸。
工程师李旭东想起了建桥时大伙儿吃了不少苦。2011年12月,在赞比亚项目中一批急需的碎石设备按计划入境,运送集装箱的卡车在距边境70公里处侧翻,司机跑路。大桥局海外分公司赞比亚项目商务部长汪翀一听就急了,坐上车从工地赶到1000多公里事发地。看着翻倒在路边的集装箱,汪翀松了一口气,“设备还在”。
为寻找机车将设备运回工地,周围几十公里的市镇跑过了,汪翀甚至跑到邻国坦桑尼亚。担心设备丢失,晚上和司机趴在车上睡。回到工地后,身体不适的他得了疟疾,自嘲“也受虐了”。
激励汪翀坚持在海外工作的是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记录着赞比亚总统在项目通车时亲手写下:这个项目是工程上的奇迹,我们真的为中国桥梁工程师感到自豪。
得到国外认可的背后是中国技术、文化的碰撞和磨合。汪翀记得2014年5月赞比亚项目施工时,监理不认可中国规范,要求项目部必须去南非指定的实验室进行混凝土干缩实验。样品邮寄到南非实验室后多次未通过实验,而此时项目部已经完成了450万美元空心板梁的施工。
汪翀立即赶往南非,每天一早就去实验室向实验员解说相关技术参数,并详细论证中国规范和南非规范的区别。通过比对实验结果,监理果断接受中国规范,批准了450万美元的计价款。
一座座桥梁搭建起海外两岸居民互通之路,而中国桥梁工程师却不得不与家人相隔万里。90后陈海波在海外项目工作了3年,回国探亲时在机场给父母打了电话,听着亲人熟悉的声音,这位重庆小伙子百感交集,而汪翀与3岁的儿子仅见过6面。
从2000年起,中铁大桥局工程师的足迹到达了南非、坦桑尼亚、摩洛哥等30多个国家,自主研制了一系列大型海上建桥装备,建造了10多座极具影响力的海外桥梁。
“做好人才储备是中国桥梁走向海外的关键。”中铁大桥局人力资源部部长朱志虎介绍,目前在海外工作的200余人中,90%为35岁以下青年。在海外项目的骨干框架中,“少帅”占据大多数。
“走向海外意味着更大的竞争与挑战,项目是培养建桥青年的摇篮。”中铁大桥局海外事业部总经理黄少鹏说,从2000年开始建造的帕克西桥项目培养起第一批海外建桥中坚力量。如今,“造价15.5亿美元的世界级工程——帕德玛大桥项目是人才成长的第二摇篮”。
黄少鹏期望,借“一带一路”建设的东风,加快海外布局,发挥青年力量,打造一支世界一流的“建桥国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