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7岁半的儿子小米告诉我他伤心了,却没有细说为什么。小米爸爸常说,傍晚时分的孩子有点像要回鸡窝的小鸡,容易伤感。爸爸出差在外,小米虽没说想爸爸了,我猜测他心里是有感觉的。
不多久,那个伤心终于按捺不住地向外流淌了。小米哭着说:“那个创可贴不见了!它会想我的!(或者我要想它了!)……”他几天前在学校玩耍时,不小心磕破了胳膊,当时已在学校做了处理。晚上回到家,爸爸又细心地给小米贴上了创可贴。之后还换过一两次。
在我看来,受伤的地方已经基本痊愈,裸露着,伤口反而容易长好。但小米希望贴,可能受伤的地方还是比较敏感吧!爸爸尊重小米的感受,就又给他换了新的。
现在爸爸出差了。小米每晚洗澡都很在意,生怕弄湿创可贴。今天放学还高高兴兴地和我一起去买花回来种。现在倒好,创可贴不见了!伤心的情绪一涌而出。
仔细看了他的胳膊肘,受伤处已经痊愈,只是皮肤粉嫩一些,其实已经无需创可贴了。他一边为丢失的创可贴伤心,一边要求再贴个新的。我理解他的需要,适时地说“那个创可贴对你很重要”!他感觉到被理解接纳,伤心之情化为泪水滴滴落下,终于哭着说起今天的事:
“卢卡在我旁边,把创可贴碰掉了,当时还能粘住,我又粘在胳膊上,可是后来又掉了!我放在了桌子上,放在书上,放在我的盒子里(都是在学校的用品),可忘了把它带回来!我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把它扔在垃圾桶里。我不想它被扔在那儿,明天我要到垃圾桶里找它……呜呜呜……”
一个创可贴引发他这么深的情感,我确实有些诧异,看着眼前这个汩汩流泪的小人,心里生出对这份情感和泪水的尊重:“你不想那个创可贴被扔到垃圾桶里,你想把它放在哪里呢?”小米指着书架上他经常放各种宝贝的地方。“你想给它一个好的地方,它保护你,你也给它爱,对吗?那你明天去找找,把它带回来好吗?”
小米像是被理解了,情绪缓缓归于平静。
那个伤心,不论是因为遗失的创可贴,还是因为想念出差在外的爸爸,或者因为其他,或者什么都不因为,而只是纯粹感觉伤心了,重要的不是因为什么,而是那个伤心被看见、被接纳,泪水可以毫无顾忌地流下。
晚间故事与睡前亲吻,让小米又找回了乐趣与爱。
当然,我并非能时时有这样的陪伴,只有在自身内在比较稳定踏实的时候,可以做到不急不躁。而一旦能够这样做,反过来自己也备受滋养。小米感受到我的接纳与爱,我可以感觉他的即刻回馈,用他的语言、表情、动作,用他的整个存在在表达:你是地球上最好的妈妈!
倪男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