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迪:斗士
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黝黑的韩迪总是给人一种腼腆内向的印象。他是清华大学的工科博士,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实验室里一遍遍建模、演算。在虚拟世界里,他却是个颇有名气的斗士。
他的对手们往往名气比他更大:号称推翻了牛顿力学和相对论的雷绍武,发现了“电荷不存在”的凡伟……还有许多“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发明”了永动机的奇人异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民科”。
有人认为,“民科”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生活条件艰苦,却依然热爱科学,钻研不辍,实属勇气可嘉。但在韩迪眼里,这些连基础知识都不具备、却要挑战科学公理的人,与其说是热爱科学,不如说是渴望科学的成就和荣光。像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韩迪无数次向着“民科”公式中的谬误和自我标榜的谎言冲锋,但在后者的诡辩面前,一次次无功而返。
真理无关贫富,只有对错,这个耿直理工男与“民科”的战斗并非“精英”的傲慢,而是在捍卫科学的纯洁与尊严。
李文荣:文学
从60多岁学会打字开始,老北京人李文荣一边卖馒头,一边搞文学创作。几年下来,这些诗歌和散文竟然累积了三百多首、篇,十多万字。打印下来,是厚厚的一本。李文荣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人间的千姿百态》。
从北京花家地村最南边嫁到四里地外的南湖大队,是李文荣平生最远的一次迁徙。一辈子没离开那里的她,却感觉经历了四万年的沧海桑田。她眼看着村里的小河消失,农田里长出高楼大厦,升官发财的发小从她的摊位前冷漠地走过,对丈夫的称呼从“小李”变成“老伴”。李文荣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她所经历的生活。
摆摊久了,来的多是熟客,买馒头的时候,也会和她唠唠嗑。旁边卖水果、卖鸭蛋的小贩也和她熟悉了起来。这样听着、看着,家长里短、旧闻新事都汇聚到了她的笔尖。因为拆迁补偿而骨肉相争的兄弟,遭到粗暴执法而滚地痛哭的水果小贩,都被她用朴实的文笔记录了下来,“生活怎么样,就怎么写,不加佐料”。
在李文荣这里,艺术来自生活,但并非总是高于生活。一边是厚厚的文集,一边是香喷喷的馒头,天平在她手中达到了平衡。
程扶摇:抗洪
被洪水带走80多个小时之后,江西修水县大学生村官程扶摇的遗体被找到了。年轻的身躯静静地躺在河道的沙石中。
意外发生在6月24日的凌晨2点多,他和当地几位干部一起,在排查险情、疏散群众的途中,不幸落水。
大雨中,三万多名当地群众为他送行。人群像潮水一样包裹着他,但无论如何再也带不回一个普通人生命的温度。这个被同事们称为“暖男”的小伙子热爱足球,是皇马的球迷,梦想把自己2岁的儿子培养成“足球小王子”。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加班到深夜的他刚刚回家两个小时,接到紧急电话后便又立即出发。他在家里的冰箱里翻找吃的,但一无所获,来不及与父母妻儿打声招呼,程扶摇空着肚子,走入夜雨。
鹿语:平凡
今年毕业的鹿语,学医已经10年了。这位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的博士生把自己的感慨写成歌词,配上《平凡之路》的曲调,唱出了自己的“平凡从医路”。
高考报志愿时,幼时好友患病去世的噩耗促使他填报了医学专业。在医院实习中,他见过独自办住院手续的老人,也见过喉癌患儿无声的泪水。一个个鲜活生命的挣扎让他“体会到学医的真正价值和意义。”
到毕业时,鹿语反而在歌声里卸下包裹在身上的各方压力和无数“意义”,道出了一个从医者的辛酸与不易——一本本辞典一样厚的专业书、数不清的解剖和实验拦在面前,不时紧张的医患关系,曾让他屡屡打起退堂鼓。
手术刀无法解开的医患心结,鹿语尝试用歌声化解。但歌曲引发的热闹很快就会过去,他的从医生涯才刚刚开始,那些歌曲里的噩耗、挣扎、泪水最后都将隐藏在每日不变的大褂下,只露出单调的白色。在病人的眼中,它有时是洁白,有时是苍白,很多时候都看不到一个普通从医者生命的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