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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暴雨过后，水上派出所变成“水里派出所”了。
7月3日，一张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洪水灾情的照片出现在很多人的“朋友圈”里。照片中，柳州市公安局水上派出所（以下简称“水上派出所”）受灾严重，一楼被洪水没过一大半，贴在玻璃大门上的两个卡通警察只剩下脑袋露出水面。
水上派出所也遭洪水淹，感觉就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尽管办公场所遭灾，水上派出所的民警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在暴雨洪水中依旧四处奔忙开展救援。
自救还是救人？
“我是看着水涨起来的。”水上派出所所长韦银龙对7月2日那场洪水记忆犹新。
6月29日，柳江迎来今年入汛以来的第一轮洪峰，洪水超过警戒水位，漫过了柳江边的亲水步道。大家刚刚清理完这轮洪水留下的淤泥，还不到一天，又接到了水文站新一轮汛情的通报。所里马上召开动员会，号召民警们做好二次抗洪的战斗准备。
7月2日凌晨开始，随着上游融安县、融水县洪水的大量汇入，柳江水位迅速上涨。8时，洪水已漫过江边的马路，当天中午就淹到派出所门口了。到下午，水上派出所便出现了文章开头所述的灾情。外出巡逻的派出所副所长叶青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没想到被朋友发到网上，迅速成为网民关注的热点。
眼看水位上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网红”的派出所民警们兵分三路，一部分沿江巡查，一部分看守船只，留下三四个人在所里值班。
7月2日当天，辅警符熙熙和几名女警一直忙着将派出所一楼的电脑、资料搬上二楼。“能搬的我们尽量都搬，扛不走的只有垫高。”符熙熙说，那天她一直祈祷水位不要再涨了，没想到最后涨了那么高。据了解，7月2日～3日这一轮汛情中，柳江部分区域水位甚至高于警戒水位近3米。
7月5日，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来到水上派出所时，洪水已经退去，值班民警正在进行清淤消毒工作。墙上留下的水印齐胸高，一楼大厅综合指挥调度室里，之前摆放的两张办公桌、一个接警台全被洪水泡坏了。窗帘、屋外晾晒的衣服上都留着泥水浸过的印子。
“所里被淹我们肯定着急，很多人问这种情况下我们到底是自救还是救人？职责所在，我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去救人。”派出所教导员宋涛涛说，派出所作为一个行政机构，受损失了还有上级部门给予保障，还可以报损，但群众的生命财产损失了是难以挽回的。
7月2日～3日，面对汹涌上涨的水势，水上派出所的民警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开展救援。巡逻途中，只要有人招手，他们便会施以援手。他们在水中解救出抢救财物被困的小吃店店主，劝离不愿弃车的面包车车主，转移发烧急需医治的老人和孩子。让他们欣慰的是，一路上，除了民警在忙着救灾，不少群众也自发地加入到这一队伍中。
7月2日12时许，水上派出所民警开着冲锋舟巡逻至临江巷时，发现一辆橙色雪佛兰轿车已被大水淹得只露出个车顶。轿车漂浮在水里，随时有被冲走的危险。周围几名群众脱下衣服拿绳子穿过行李架，在水上派出所冲锋舟的帮助下，大家齐心合力将这辆遇险的陌生人的轿车拴在了一棵树上。
“不光是我们救助群众，群众也来帮助我们。”宋涛涛说，7月2日，在柳江边开餐馆的张女士担心派出所被淹后食堂不能开伙，特意做了600个饺子，送到民警手中。
“平时是百里画廊，一涨水就是一片汪洋”
水上派出所民警张琪今年59岁，尽管即将退休，但洪灾来临时他依然坚持战斗在一线。
7月2日，在所里值班的张琪趴在二楼窗口查看水情时，被摄入了那张“网红”照片。
“洪水涨起来后楼也在河里了，我们水上派出所管的地方反而是越来越大了，在公安系统里唯独水上派出所的辖区是可以变大变小的。”张琪调侃着说。
据了解，柳州市公安局水上派出所成立于1949年，是广西公安系统5家水上派出所之一。宋涛涛介绍说，早前柳江河堤旁的居民楼、临江的门面都归水上派出所管辖，经过多年变更、规范后，目前水上派出所管辖范围只限于柳江河道内，岸上就不再管了。由于原来生活在船上的渔民经过政府安置也都上岸了，水上派出所从原来的管户口、管治安、管消防，到现在变成单纯地管理治安和消防的派出所。
“平时是百里画廊，一涨水就是一片汪洋。”宋涛涛说，柳州人对母亲河柳江有着又爱又恨的感情。柳州市公安局水上派出所管辖从露塘农场至牛蹄岩全长106公里的柳江河道。每次洪水来之前，水上派出所要协助城区政府和街道办事处通知辖区居民做好撤离准备，大水涨起来之后要做巡查，解救被洪水困在家中的居民，还要巡查被淹的路面情况，有险情的话要及时排水。
尽管河堤沿岸的商铺、居民不归水上派出所管辖，但洪水来临前，水上派出所民警还是会沿街走访，发放警民联系卡，告知群众早做准备。在滨江西路做汽车用品生意的陈先生今年接到通知后，赶紧该拣的拣，该打包的打包。“前些年，有几次没有搬完被困在水里，报警后他们马上开船过来帮忙抢救物资。一涨水真是全靠他们了。”陈先生说。
每年涨水都是一场硬仗
7月3日6时20分，叶青接到一名家长的求助电话，原来当天是柳州市中小学生期末考试的日子。
天刚亮，叶青便和辅警王昌瑞驾驶冲锋舟赶到了这户居民家，因为被淹居民楼的二楼离水面还有比较高的距离，王昌瑞倚身扶在墙上，让孩子踩着他的肩膀下到船上，叶青在一旁搀扶。
“怎么这么早去学校？”叶青问。
“我怕等下你们忙起来没空送我孩子去考试。”家长答道。
当天早上，民警陆续又接到多名沿江市民的求助。他们往返5次，接出滨江西路31栋、18栋和11栋的十几名学生，并送到红光大桥旁的安全路段。
“上岸时，我们还会背他们一段。”辅警周勤告诉记者，因为考虑到学生要去参加考试，不能让孩子们的衣服鞋子被弄湿，他们要将孩子安全护送到岸边才放心。
在水上派出所工作多年的叶青看来，每年涨水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硬仗。冲锋舟开行在湍急的洪水中，会感觉整个船体不断被洪水往下游推，行驶相当困难，就像人顶着风走，步子一旦没迈好，就会被吹倒，而且水面下很多杂物是看不到的，如果船的螺旋桨被床单、竹席等杂物搅住，在洪水中失去动力是非常危险的。洪水来时，不仅在河道开船危险，在被洪水淹没的居民楼间行驶也很危险，因为电线、电杆间隔小，很容易撞到。但洪水来临，民警们依然冒险出行。
因为每年都要应对洪水，民警们也积累了丰富的抗洪经验，除了洪水来临前的预警，洪水退下去时，他们也会及时清淤，水退一点就清一点，让淤泥顺着水势流走。
从派出所到马路边的消防栓只有一二十米的路程，平时走过去一分钟都不要，可洪水淹没的地方往往是半截水半截泥，在里面行走难度极大。民警周勤有个外号叫“泥鳅”，为了及时清淤，他蹚水去接消防水带，虽然很有经验，可腿脚还是免不了被洪水中的杂物划伤。
“我们每天抗洪十五六个小时，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周没回家了。”韦银龙说，大家晚上就打个地铺睡在办公室里。
接连打了两场抗洪硬仗，水上派出所民警的心并不能完全放下，根据水文部门的预测，今年年内还会有洪峰过境，还有新的考验等待着他们。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谢洋 通讯员 邹青青 何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