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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1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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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观

什么是对这四条生命最好的纪念

从玉华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7年07月19日   09 版)

    杭州保姆纵火案过去26天了,这一次,新闻终于没有像“甩饼”一样“反转——再反转”。

    这些天里,网上有很多恶意的猜测,力图让这个案子变成“碟中谍”:“保姆是姘头”,“一个孩子要赔一个亿,这个父亲在讹钱”,“这是一种医闹”……在事实不够用、自媒体收割流量红利的当下,很多谣言以“比大火更快的速度”蔓延。网络暴民的“纵火”第二次席卷了这个破碎的家。

    涉事的绿城物业一直强调“消火栓水压正常”,追问这个“顶着最后一口气为妻儿讨说法”的父亲“诉求是什么”。一些微博“大V”转发支持了绿城物业。

    眼看新闻走势呈90度直角,就要反转时,部分调查出来了。

    杭州市公安消防局证实,“由于室内消火栓压力不足,无法对火势进行有效打压。”“甩锅”的绿城物业被打脸。

    这个被指“吃死人的血馒头”的父亲回应亿元索赔:“4个最爱的人走了。我要的是钱吗?我一个人要钱干什么?”孩子的舅舅也表示:“整个杭州城给我,我都不愿意换。”

    这个父亲还表示,决定设立公益基金,致力于提升中国高层住宅防火减灾水平,促进家政业完善保姆甄选管理机制等。

    然后,公益基金的提法又感动了很多人,夸他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体面人,活出了生命的厚度。风向转换之快,令人唏嘘。

    我想说,也许我们不用那么快“表态”,也不必把这个父亲逼进舆论的“大火”里。或许应该让这个家庭仅剩的成员,平静下来,让他用法律的方式“讨公平公正”。

    作为公众,我们能做的是什么?不造谣,是第一步。

    接下来,是反思。

    我们悲悯吗?悲悯!网上流传着母子4人的照片,表示“太可惜”的一些网民感慨最多的是这家人“颜值太高了”。

    如果这是个普通的家庭,相貌平平的四条生命,悲悯就应该少一些吗?显然,在悲剧面前,生命没有孰轻孰重,每一条逝去的“等量”的生命都值得悲伤和反思。

    也只有深刻的反思,才是对这四条生命最好的纪念。

    首先是展开调查,公布真相。纵火的保姆、混乱的家政中介、小区的消防隐患……找到这些真相,是反思的前提。

    我们知道,1911年3月25日的一场大火,也曾改变了纽约乃至美国。

    当时,141名工人死于内衣厂大火。这场大火令整个国家反思。“我低下自己的头,对自己说,我是有责任的。是的,这个城市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是有责任的。”一位当时的学者这样写道。

    这场火灾成为立法的依据,美国制定了《劳动法》,并规定工人们每3个月就必须进行一次防火训练。立法规定,在7层以上超过200名工作人员的楼层,必须安装自动防火喷淋系统;在任何一个超过两层、雇员超过25名的工作场所,都必须安装自动报警系统。

    反思杭州这次悲剧,小区物业、家政公司,有人出来说“我是有责任的”吗?每个人都在着急“甩锅”。

    很多制度都是拿血换来的。2008年上海公交车发生纵火案之后,上海公交车上配齐了逃生锤。1996年,燃烧了21个小时的大火,成为香港消防史的分水岭。

    但愿,杭州这家人四条生命的逝去,能唤醒很多东西,能真正改变什么。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大火”不发生在自家门口。

    保姆纵火案后,17个部门紧急发文,要求从业2000万人的家政行业建立保姆信用记录。

    这恐怕就是改变。希望这些突击检查、紧急文件不是“运动式”的,而是“日常的、必须的”。

    那位一根接一根抽烟、胡子拉碴、没有哭也没有嚎的克制的父亲,提出建立公益基金的想法,也给了社会一个提示。那不应该是一个“有钱的父亲”的“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大家的事儿”。

    相比之下,他是否宽容,是否有教养是否体面,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怎样讨公道,怎样建立这个公益基金。

    如果这件事能在高层大火救援这个世界难题面前,带来毫米的进步,能在小区消防问题上,形成更“刚性”而不是“突击、紧急、临时”的规定,才是对大火吞噬的四条生命最好的纪念。

    在事发小区,这位父亲打印了手机里家人的照片摆放在一块空地上。在母子四人微笑的目光下,摆出“公道公正”四个大字。数不清的杭州市民来悼念,很多人一根一根地续上蜡烛,把这四个字点得更亮。整个社会都应注意到它的光。

从玉华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7年07月19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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