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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没想到，自己也有想不开的一天。
他在小镇上开了个古董店，用诅咒让人们为欲望埋单。中年男人拿走吸引异性的须后水，不知它会使自己阳痿。丑女买走美容膏，浑然不觉自己用了就会失明……人们挣扎在贪欲带来的地狱中，魔鬼躲在窗户后面偷笑。
科学家瑞克出现了，他用高科技“诅咒净”去除了商品的魔咒，只留下助人的神力。在美国动画片《瑞克与莫蒂》中，科学让人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享受看似无尽的幸福。
“我也许是个魔鬼，但瑞克才是真正的魔鬼。” 片中备受打击的魔鬼感慨。
从小就在田字格里歪歪扭扭写下“长大要成为科学家”的我们，很难把这个光鲜的职业与“魔鬼”一词联系在一起。但自工业革命以来，小说家的奇思妙想，早已把掌握技术的人无数次推向邪恶怪诞的一边。
在世界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科学怪人》中，科学家弗兰肯斯坦沉迷生命奥秘，利用尸体造出巨型怪物。另一部《化身博士》则讲述了喝下自制药水的男人，能在医生和恶棍的双重身份间切换，白天温文尔雅，夜晚释放兽性。
科学家让人感到恐怖的元素在当今的现实中也经常出现。不久前，国外媒体报道了意大利神经学家塞尔吉奥·卡纳瓦罗颇具争议的实验：切下一只老鼠的头，移植到另一只身上，打造“双头鼠怪”。尽管实验声称是为了研究人头移植，卡纳瓦罗还是遭到了广泛质疑。
“智慧若为了歹毒的目的，便是属于魔鬼的。”在《雅各书》中，魔鬼是一种无伦理约束但智商远超常人的生物。误入歧途的科学家，巧妙地与这个形象重合。
极端、露骨的蓄意恶行，毕竟是少数。有时，人们更担心危险隐藏在“为了全人类福祉”的科学光环下，不为人所见。
美国顶尖研究型高校圣母大学的赖利中心已经坚持敲了5年的警钟。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该中心会预测下一年科技领域可能出现的10大道德困境与政策问题。它曾在2016年底预计，2017年科学家会面对大脑入侵、人体冷冻等问题。
但人毕竟无法预见未来，争议在所难免。今年6月，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毕业生就被加州副州长加文·纽瑟姆泼了一头冷水。他警告学生，要谨慎对待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并将其社会影响喻为“红色警报”、“海啸”。但在一些乐观主义者看来，硅谷完全不需要发挥“道德权威”，纽瑟姆是在危言耸听。
既然不知对错，是不是不如放弃提出问题？环保斗士卡逊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在人人高喊“征服大自然”的20世纪60年代，她勇敢地在著作《寂静的春天》中提出：以DDT为代表的杀虫剂会对环境造成巨大伤害。
讨论一时铺天盖地。DDT就像恶魔与天使的结合体，让人又恨又爱。在卡逊死后的50多年间，围绕DDT该用还是该禁的争论仍难消停。
“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最终的决定权将在我们手中。” 自“曼哈顿计划”起，核武器一步步成为吞噬生命、大国博弈的筹码。在话剧《哥本哈根》中，纠结于是否该研发核弹的海森堡，把沉甸甸的责任完全压在科学家身上。难道奥本海默等人应该为广岛之灾负全责，米勒应该因发现DDT的杀虫功效被称作魔鬼？人们在用核储备炫耀军事实力、用杀虫剂增加农业收成时，可没有一点责备他们的意思。
“我什么教训都没学到！”中年男子捧着解除魔咒的须后水离开，撂下一句讽刺性极强的话。魔鬼的古董店被洗劫一空，每个人都捧着大把的商品，来到瑞克的“诅咒净”工作坊，渴求用科学实现无穷的愿望。而瑞克渐渐不堪重负，放火烧掉了一切。
如果现实中真有这么一家古董店，故事会到此为止吗？我不禁想起冷战时期，奥本海默因反对美国政府研制氢弹遭到指控。也许更多时候，真正的魔鬼并非科学家本人，而是在别处。
林子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