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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实乃旧闻。满大街的奇闻轶事，就像树上开的花、结的果，一茬又一茬，记性好的人都能嗅出熟悉的气味。有的树频结恶果，管事者忙不迭地修枝剪叶，粉饰太平。可只要根不断，坏消息还是会花样百出，钻到世人的耳朵里。
消失的中学
今年夏天，省会石家庄在内的河北七地市密集出台文件，严格限制甚至禁止衡水一中——这所由衡水中学参与建立的民办高中，在各自辖区内“掐尖”招生。
这所“外地”民办高中的消失，在石家庄引起多米诺骨牌般的效应。石家庄24中，就成了最末端倒下的一节。
往年，“衡水系”中学忙着从全省招录顶尖的学生，24中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掐尖。今年中考结束，24中即根据往年情况预估今年分数线，与分数过线的考生签订“招生白条”。可石家庄往年会被衡水一中招录的3000多名高分考生，今年只能留在本市，颠覆了格局。24中的录取线比去年暴涨了61分，“招生白条”成了一张废纸。一些学生和家长声称，听信24中老师的话填报志愿，如今却无学可上。
一场闹剧里，衡水一中和石家庄24中，都是狭窄的应试路上飞驰的快车。不把路加宽，只盯着车速尤其快的那几辆猛下罚单，无异于扬汤止沸。
也有人认为，河北的这场行动正是在规范应试教育，这种想法天真得可爱。看看应对衡水系中学异地招生尤其狠的邯郸，去年就规定“生源无特殊情况，一律不得到外地区学校就读”，今年更是断绝了衡水一中在当地三年的招生资格。可衡水系中学在当地建分校，又能获得大力支持。人家的心思恐怕很单纯，只是想让自家的车跑得更快点儿罢了。
难缠的传销
当记者短短一年，很不幸，我多次与传销打交道。
去年这时，我正在河北燕郊的传销窝点卧底。第三日，我开始强烈地感觉，眼前的“事业”，远比守着电脑敲字、被编辑催稿更容易走上人生巅峰。
能把卧底记者洗脑到怀疑人生，我所经历的组织也算“成功”。可比起最近破获的特大传销组织“善心汇”，它又连“小巫”都算不上。
善心汇甚至不再像过去的传销组织一样隐蔽，而是打着“扶贫济困、均富共生”的旗号大肆招摇，称在全国各地都有实体产业。通过网络，这个组织成立仅15个月，就吸纳了31个省级行政区的500多万名会员，涉案金额数百亿元。
上个月，我采访的一群尿毒症患者就身陷其中。他们丧失了劳动能力，没有生活来源。善心汇“扶贫济困”的幌子击中了他们，让他们真的以为每个月交上3000元能收回3900元。900元是他们生活的指望。
传销骗局破灭时，从来不乏指责参与者“贪”或“蠢”的声音。可在我的经验里，这些参与者真的与你我无二，至少思维并不低劣。洗脑术的强大远超你想象，足以让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被迷惑。很多身陷传销者的愿望也只是过上更好的生活，或者更简单，仅仅为了活下去。
善心汇的组织者张天明供述，计划年内将会员发展到千万人。如今公安部重拳出击，他的计划破灭。去年，我的报道发表后不到两周，相关部门就将那个盘踞已久的传销团伙一网打尽。事实证明，盯着监管部门多出点儿力，可远比讥笑受骗者愚蠢有效得多。
程盟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