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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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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袁贻辰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7年10月18日   10 版)

    娄滔:留遗嘱

    娄滔的器官挨个“失灵”了,先是那双跑过万米长跑的脚,然后是那双能写论文,爱养花还会烧菜的手。因为罹患渐冻人症,这个29岁的北大女博士生活的半径一点点被缩减到病床之上。

    两年过去,她和疾病搏斗得奄奄一息。

    只有意识还顽强地工作着。在那张北京奥运会时做过英文翻译的嘴“失灵”之前,她选择口述遗嘱——不能修坟头、不要占地皮、不搞仪式、不收慰问金,把自己的骨灰撒向长江。

    这个身体越来越无力的姑娘说,“我走之后,头部可留给医学做研究。希望医学能早日攻克这个难题,让那些因为‘渐冻症’而饱受折磨的人,早日摆脱痛苦……其他所有器官,凡是可以挽救他人生命的,尽可以捐给他人使用……”

    病床上,长发及肩的娄滔再也无法站起来了,她像一根软绵绵的面条,无力而轻飘。但她的身躯仿佛又有千钧重,那儿背负着一个“渐冻人”的尊严、善良和希冀。

    李晓利:收彩礼

    高价彩礼已在河北曲周县的“高速路”驰骋多年,不仅翻了10倍,还朝着7位数突飞猛进。车速越飙越高之际,本地姑娘李晓利却硬生生地踩了“刹车”。

    她没有收男方一分钱的彩礼,甚至把婚礼现场搞出了一股子泥土味,没有酒店宴席,没有几克拉钻戒,没有新郎身上帅气的西装,亲朋好友一起吃了大锅菜,这婚礼就算完成了。

    穿着军装的新郎把“戒指”缓缓套入李晓利手中,这是两人的“钻戒”,黄色的弹壳刻出了一个爱心的纹路,新郎花了一个多月才做好。

    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其实也犹豫过,按照当地传统,彩礼要得少,女儿一定“不值钱”。可她的眼里也常留下一些奔波的老人身影——村里总有父母为了给儿子配置婚房和彩礼,见人就借钱。李晓利摇摇头,只觉得“病态”。

    她戴上了那枚弹壳戒指,也把婚姻从“彩礼高速”拉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任何一个日子都可以是纪念日,可乐拉环也能是缘定一生的戒指。

    王和新:阻泳人

    农民王和新打了一场6年的仗,对手是一茬又一茬想跳进黄河玩耍的人。

    这个中年男人在脖子上挂着喇叭,沿着河道整日来回巡逻,看见有人试图游泳就大喊劝阻。身为昔日的义务黄河救援捞尸人,他很清楚,家乡济南章丘一带的黄河就像一个屋檐,表面看似很浅,下面却早已被暗流掏空,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悬崖”。

    孤军奋战的他只能拿起喇叭。这力量太微弱了,总有人骂他:“多管闲事,吃饱撑的!”

    嘴笨的王和新也不知道能说啥,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好把自己的身体也当作武器,他抱着枯死的白杨树枝游进黄河,亲测“悬崖”的高度。

    黄色的水漫过他的身体,只露出握着树枝的手和脑袋,这个农民还在大声劝着,岸上的人沉默了。

    这场仗还要打下去,他数不清自己6年来下了多少次水,也记不住有多少根枯树枝曾与他并肩作战,这个47岁的中年男人只知道,“2017年截至现在,黄河章丘段零溺亡”。

    刘阿姨:找郎君

    为了追逐一场轰轰烈烈的夕阳恋,重庆的刘阿姨搭上了几十万元,还差点把亲情搭了进去。

    离异多年的刘阿姨拿出了同龄人在相亲公园为子女找对象的劲头,努力为自己寻爱。10年间,她把近20万元积蓄先后托付给了13家婚介公司,请对方为她寻觅如意郎君。

    弹指一挥间,10年过去,重庆的“棒棒”消失了,新一拨儿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好些曾为她服务的婚介公司关门大吉、卷款消失,徒留孑然一身的刘阿姨还在苦苦等待。儿子也生气了,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他说我拿钱去买甜言蜜语”。

    她打算继续勇往直前。刘阿姨很委屈,自己65了,老了,“就想找个人搭伴过日子”。

    在这个让人心酸的故事里,我不知道是该为刘阿姨10年的执着感动,还是该为她在夕阳路上错过的风景而遗憾。

袁贻辰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7年10月18日 1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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