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2013年4月,横山书院和数十位文化大家,共同倡议发起了“文化中国”讲坛。横山书院成立于2008年7月,成立伊始,就将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视为己任,定期举办国学专题研究班和讲座,邀请文、史、哲等领域资深学者在“文化中国”讲坛开讲。期盼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发芽、长叶、开花、结果,这就是横山书院的愿景;同时,横山书院还热心公益,关注青年,书院创立至今,每年都选拔组织有爱心、有知识、有志弘扬传统文化和支持民族教育事业的优秀大学生,赴边远地区支教。这样的横山书院,本身就成了风景秀丽的中国当代文化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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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叶嘉莹54岁。这并不是一个年轻的年纪,她离开故乡北京——那时候还叫北平,已经30年了。
叶嘉莹记得,小时候,家里边的人都喜欢诗词,“我的伯父、我的父亲、我的伯母、我的母亲,他们不但是喜欢,他们还吟诵”。她的父亲每当下雪,就吟一首“大雪满天地,胡为仗剑游”。从小听着诗歌吟诵,在15岁的少女时代,叶嘉莹就写过一首《秋蝶》:几度惊飞欲起难,晚风翻怯舞衣单。三秋一觉庄生梦,满地新霜月乍寒。
1978年的晚春,叶嘉莹经过加拿大温哥华家门前的一片小树林,她要到马路边的邮箱里寄一封信。那一刻的场景,她后来在很多场合都提到过:“落日的余晖正在树梢上闪动着金黄色的亮丽光影。马路两边的樱花树落英缤纷。一寸光阴一寸金,这种景色唤起了我年华老去的警醒。”
这是一封寄给中国大陆教育机构的申请信,她想回来讲学。在此之前,她已经回来过,当这位一生都为诗歌活着的先生,看到大陆连导游都在背唐诗,她觉得,这个刚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伤筋动骨的国家诗心不死。1979年,叶嘉莹回国,之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顶级师资,登坛开讲
也许,要感谢那一封信,我们才能在今天的“文化中国”讲坛上看到叶嘉莹先生如诗如画的身影。“如诗如画”,这是讲坛发起者之一、北京大学南亚学系教授湛如对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叶嘉莹的评价。
如何才能让像叶嘉莹这样的先生之风,吹拂到更多的中国人?2013年4月,横山书院与数十位文化大家,共同倡议发起了“文化中国”讲坛。
从2014年春季讲坛开始,只要身体条件和时间允许,叶嘉莹都会作为主讲嘉宾,以逾九十的高龄,来讲她的中国古典诗词。今年3月18日的春季讲坛她又来了,一身清雅绿衫,银色的发丝下是诗心不老的面容。讲到动情处,还用纯正的京韵,吟诵平仄,一如小时候家人领她走进这个诗歌的王国。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叶嘉莹坚持站着讲完她的课程,用主持人白岩松的话来说,“叶先生讲课的内容非常婉约,但讲课的姿势和精神都极其豪放”。尽管讲台早就不只三尺,但先生之风,满座皆为之动容。
83岁高龄的楼宇烈先生,是北京大学哲学系和宗教系教授,从1955年进入北大,至今已60多年,楼宇烈先生没有离开过北大,除了教书就是写书,他也支持学生们建立起国学社、茶学社、耕读社和古琴社等与传统文化相关的社团。
楼宇烈先生也登上了“文化中国”讲坛。
楼先生的新作《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刚刚在“4·23世界读书日”上获得由中国国家图书馆评选的第十二届文津图书奖,他在“文化中国”讲坛上讲的是“中国的品格”。对中国文化的“失魂落魄”现象,楼先生甚是忧虑,他说:“在上个世纪末就有人提出,在20世纪中国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比例失衡。西方文化所占的比例远远高于我们的传统文化教育,社会文化发展也呈现这样一个特点。人们知道莎士比亚是什么人,却不知道汤显祖是谁。”楼先生这番话,引发了台下在座各界人士对中国文化的深长思考。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先生也来到了“文化中国”讲坛。这位出生于山东高密的著名作家,创造了属于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那片红如火焰的高粱地里,有他童年的时光和梦想。小时候的莫言爱看“闲书”,尽管这在当时远不如学点农活“有用”,但他还是看完了中国四大古典名著、《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无书可看时,他甚至看《新华字典》,后来,莫言靠着一部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度过了“文革”岁月,又背着这套书走出了家乡。
莫言先生的讲座题目是《文化中国与中国文化》,他告诉我们,文学、艺术和哲学——一切务虚的学问,都是非常有用的。“从特别功利的、物质的角度来看,文学确实无用。如果我是一个发明家,发明了一个新节能灯泡,就可以马上投产,省下很多能源;但是一部小说、一首诗歌、一个话剧,能够马上产生社会效益?但是我想,人活在世界上,肯定不是为了一种纯粹的物质来活,我们有很多精神的追求。如果仅有物质的快速发展,整个社会道德沦丧、价值混乱,这样的社会是不健全的。”
从2013年4月筹备,当年夏季开讲,到今年春季,“文化中国”讲坛已经办了七届,讲坛上的先生名单也越来越长:北京大学汤一介教授、哈佛大学杜维明教授、台湾大学陈鼓应教授、世界银行原副行长林毅夫先生、国家宗教局原局长叶小文先生、中央民族大学王尧教授、南开大学原常务副校长陈洪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余敦康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方立天教授、南开大学孙昌武教授、北京大学乐黛云教授、北京大学邓小南教授、中国文化研究所原所长刘梦溪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院长孙家洲教授、国家图书馆馆长詹瑞福先生、清华大学历史系张国刚教授、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周志强先生、中央文史馆馆员程毅中先生、北京大学考古系李伯谦教授、北京大学王博教授、清华大学钱逊教授、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陆扬教授……
这些名师都来源于横山书院的师资库——师资库有四五百人,涵盖文史哲、艺术、宗教、经济等社会科学各个领域。每届“文化中国”讲坛题目的制定和讲课老师的聘请,都是一个非常缜密的过程:题目结合历史文化与当下热点,经学术委员会审定后,再综合考量学术环境、学术视野、学术品质,选出一流的主讲人。
横山书院的一位主持者笑着说:“对我们来说,诸位先生都是‘活的传统文化’。我们很纯粹,授课者都是学校老师,没有任何商业环境,完全免费,没有比这更纯粹的了,连600名听讲人的餐食都是我们免费提供的。”
讲坛发起者之一白岩松说:“2013年开筹备会的时候,我们没想到讲坛能走多远、走多深。但今天,我高兴地看到,‘文化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审美的对象。”
书院风采,秉承传统
聆听完名师的教诲,我们不妨把目光绕到先生的背后——“文化中国”讲坛主办方横山书院。成立于2008年的横山书院很年轻,但既以“书院”为名,我们似乎要溯源更遥远的历史河流。
书院是中国古代特有的一种教育组织形式。书院的名称始于唐代,不过那时候的书院只是官方藏书和私人治学的地方,并非面向社会的教育机构。到了宋代,这个文人治国的年代,从“聚众”讲学的白鹿洞书院开始,传道授业的书院登上了历史舞台。
宋初,就有“六大书院”之称:白鹿洞书院(江西庐山五老峰下)、岳麓书院(湖南岳麓山抱黄洞下)、应天府书院(河南商丘县城西北隅)、嵩阳书院(河南登封县太室山麓)、石鼓书院(湖南衡阳石鼓山)、茅山书院(江宁府三茅山)。这些书院大都隐于山中,与繁华的都市(或者说朝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但学子心中,必定是有家国山河的。
明代的书院由成化年之后兴起,在嘉靖年间(1522~1566年)达到极盛。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8月,清廷采纳张之洞等人的建议,将书院改为学堂,书院之名自此渐渐淡出国人视野,至今,已有一个世纪的光景。
近年来,一些著名大学开始以书院之名特色办学,实现通识教育和专才教育的结合,比如,清华大学的苏世民学院、复旦大学的任重书院、西安交通大学的文治书院……这个久违的名字回来了。如果说大学归于“官学”,其实书院从其诞生之初,就更崇尚“官学”之外的教育。在“官学”和“家学”之间找到一个独立空间,这是横山书院秉承传统的创办契机。
横山书院成立于2008年7月,成立伊始,就将弘扬传统文化、促进教育发展视为首务,定期举办国学专题研究班和讲座,邀请文、史、哲等领域的资深学者在书院开讲。书院承唐宋之风,清新雅致,浸润书香,藏有《四库全书》《龙藏》《高丽藏》等诸藏经和种类丰富的国学书籍。
这里有清茶梵音,有书稿画卷,有同道,更有尊师。如果能穿越时空,中国古代书院讲学之盛,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南宋大儒朱熹在《白鹿洞书院教规》的跋语中写道:“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朱熹告诫学子,不要把到书院读书当成加官进爵、争名逐利的敲门砖,“明义理”“修其身”才是正道。
在横山书院,一个不断被提及的词就是“纯粹”,老师讲课、学生听课,唯此而已,与功名利禄无关,与沽名钓誉无关。
同时,横山书院还热心公益,关注青年一代。书院自创立至今,每年选拔组织有爱心、有知识、有志于弘扬传统文化、支持民族教育事业的优秀大学生,赴偏远地区支教,并带去体育器材、书本文具等物力支持,帮扶那里渴望知识的少年儿童。
书院常年在京津著名高校如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等设立专项奖学金,资助家庭困难的优秀学生专心钻研、顺利完成学业。书院每年定期组织国学、心理学、教育学等领域的专家,举办面向青少年的国学公益夏令营,以孝道和感恩为宗旨,开设国学经典学习、礼乐知识、琴棋书画、禅修等课程,培养爱人之心。
说是致敬也好,继承也罢,“文化中国”讲坛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即每次讲座都伴有一个雅集——诗书乐舞,都是讲坛的组成部分。这些年来,登台的艺术家有姜昆、濮存昕、殷秀梅、吕薇等。
雅集源于中国古代,文人雅士吟咏诗文、琴瑟友之,著名的雅集有西晋石崇的“金谷园雅集”,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雅集”,唐朝让王勃一夜成名的“滕王阁雅集”等。永和九年暮春之初的那场雅集,更是成就了王羲之的千古名篇《兰亭集序》。
正如主办方横山书院所说:“文艺也是文化。”诚然,在“文化中国”讲坛上,从琴曲《高山流水》到《春江花月夜》,从敦煌舞《花语飞天》到民歌《茉莉花》,这些雅集中的文化中国从来是一曲艺术中国。
我们相信,返回传统,是为了更坚实地走向未来;读书求识,才得以通达聪慧;修身进德,是追寻安身立世;彰显根本,能获取学识大用。年轻的“文化中国”雅集会成就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但书院将延续,讲坛将延续,雅集将延续,一切都有可能。
观照中西,契合当代
“文化中国”讲坛创办之初,每期并无主题;从2014年秋季开始,讲坛积累了经验,也逐渐走向主题化,诸位名师在一个大的主题下,各自发挥学科优势。2014年秋季讲坛的主题为“支遁与魏晋南北朝佛教国际学术研讨会”,2015年春季讲坛的主题为“春风化雨——新常态语境下的史识哲思与诗意”。
讲坛主办方说:“我们的设计是,在弘扬传统学科的同时,也要服务当代。希望有出世的、精神的东西,也有入世的、务实的东西。”在“一带一路”的国家级顶层战略下,“文化中国”讲坛的主题也紧跟时代召唤。
2015年秋季讲坛的主题为“丝路花雨——多元文明的交融与印记”,2016年秋季讲坛主题为“梵天汉月——以‘一带一路’上的中印文化交流史为中心”,2017年春季讲坛的主题为“中西之间——多维视角下的中外文化交流”。
“一带一路”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1877年,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著作《中国》一书中,把从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间,中国与中亚、中国与印度间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这条西域交通道路命名为“丝绸之路”,这一名词很快被学术界和大众所接受。
关于“丝绸之路”的故事,在“文化中国”讲坛中异彩纷呈。讲坛选取小的切口,让历史与我们的关联更加具象——比如,音乐:印度佛教文化传到中国以后,对中国的文学有两点很深刻的影响:一是唱诵,二是转读。中国一般的文人不见得都会唱歌,也不见得都懂音乐,可是印度来的僧人因为有一个唱诵的传统,所以他们都精通音乐。
僧人的音乐好到什么程度呢?《古今乐录》记载,齐武帝萧赜写了一首《估客乐》,将他年少时在外游历的风花雪月写成歌词,来追忆往事。写好之后,他让南朝专门管音乐的乐府令刘瑶给他谱一个曲子,可是这个乐府令大概学艺不精,没谱好。这时,有人对齐武帝说,释宝月善解音律。释宝月是一名僧人,因为佛教讲究唱诵,所以他精通音律。果然,不到10天,这个曲子就谱好了。
感谢“丝绸之路”,让我们得以听到美妙动人的西域音乐;而这条举世闻名、改变了历史格局的通路,首先要感谢一个人——张骞。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从长安出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向西!向西!而当他再次回到长安时,已经是元朔三年(前126年),出发时浩浩荡荡100多人的队伍,归来时只剩下他和匈奴向导堂邑父。在这13年间,张骞在沙漠中屡遭劫难,两次被匈奴所俘,但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凶悍的匈奴追兵,都无法动摇他通西域的决心。史学家司马迁称赞张骞出使西域为“凿空”,意思是“开通大道”。
追溯“丝绸之路”的历史,还有一个人也无法绕过,那就是“乘危远迈、策杖孤征”的玄奘。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孟宪实教授在讲述《玄奘之路——唐玄奘与麹文泰的故事》时,我们眼前有如站着一个枯瘦却执拗的背影。
1300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玄奘来到高昌城,高昌王麹文泰秉烛相待。玄奘不仅受到高昌国的最高礼遇,还与麹文泰建立了兄弟情谊,订立了三年之约,更获得了麹文泰的政治与物力支持。经此一遇,玄奘的取经生涯告别了曲折与黑暗。当17年后玄奘西行归来,特地绕路高昌赴其三年之约时,麹文泰却已亡故,高昌也在战争中成了唐朝的一个州。玄奘弟子所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有对高昌的详实记述,可见玄奘对麹文泰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
生死大海,无明长夜,麹文泰为玄奘之舟楫与灯炬;只不过,当时的上路者与等待者唯有二人,而现在,有更多人在听这个故事。
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得到国际社会高度关注。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5年,我国企业共对“一带一路”相关的49个国家进行了直接投资,投资额同比增长18.2%。2015年,我国承接“一带一路”相关国家服务外包合同金额178.3亿美元,执行金额121.5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42.6%和23.45%。
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上,新闻发言人傅莹说:“我90年代开始接触亚洲外交工作,那时中印贸易只有20亿美元,当时我们一位年轻的同志写报告时多加了一个‘0’,写成了200亿,我还说‘这个数太大了,一辈子也看不到中印贸易能到200亿’;结果,去年已经超过了700亿(美元)。”
“壮志西行追古踪,孤烟大漠夕阳中。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唐汉风。”这是现代人写的一首吟颂丝绸之路的诗。孤烟大漠从来不乏壮丽的风景,丝路已经迎来了新的旅人,汉唐之后,新的盛世,正在酝酿。
多闻多思,文化担当
“文化中国”讲坛的听讲人虽多为各界贤达,但有一点要求——听讲人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因为良好的讲课效果,不仅要老师讲得好,还要学生听得好——主讲人群贤毕至,听讲人少长咸集。其中,有不少来自长江商学院、中欧商学院、北京大学EMBA、清华大学EMBA、人民大学EMBA、南开大学EMBA等高校的商界精英,他们循着先人的足迹,迈出了更加自信的步伐。
“文化中国”讲坛采取开放性报名,尽管场地一再扩大,但每次能有机会来现场聆听先生讲座的仍只有数百人。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横山书院的“多闻多思”学术系列公益讲座,两周一期,风雨无阻,来讲的、来听的都是钟情之人,至今已经做了180多期。
今年春节时候,一档综艺节目火了——《中国诗词大会》,白岩松说,这有叶嘉莹先生的功劳,“诗词大会火了,它带动了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重新去读诗、读词。表面上这是一个节目的功劳,其实背后是像叶先生那样的一群引领者,带着我们一步一步向诗词再次靠拢”。
诗和词从来不说话,一直都在那儿,不是一个节目把它们从故土里挖出来的。但是像叶嘉莹等先生们那样,给孩子们编诗词的书,给学生们讲诗词的课,这一次诗词大会的火,和他们的推动紧密相关。叶嘉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我还是愿意和尽力去做愿望的事,成功的时候不必说我。这样的气度和担当让人想起李白的《侠客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横山书院的一位老师告诉我:“有时候,叶嘉莹先生讲什么不重要,她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学术,还有一种精神。”不仅是学术,还是精神,这个评价给叶嘉莹合适,给横山书院也恰如其分。
在2013年的讲坛启动仪式上,讲坛理事长、南开大学原常务副校长陈洪用10个字概括了讲坛的努力方向:萃取、激活、兼容、传播、发展。到场嘉宾在签名卷轴上,盖上了印有“契合当代”“问道传统”“文化中国”等字样的大印。
秉承传统、契合当代,这是“文化中国”讲坛最根本的主题。在今年春季的讲坛上,陈洪再次朗声念了讲坛的发愿词:
泰山峨峨,黄河汤汤。惟此华夏,允称旧邦。
文明千祀,屡铸辉煌。
民族之林,秀出豫章。
星移斗转,盛衰有常。
云龙风鹏,今日东方。
卅载奋斗,且富且强。
中华崛起,典则泱泱。
惟人有魂,惟厦有梁。
文化中国,世代梦想。
吾侪责任,吾侪担当,
吾侪胜缘,吾侪荣光。
顺风顺水,扬帆起航。
日月照临,福德无疆。
气势磅礴、掷地清音。吾侪应当不止为讲坛师生、不止为横山书院,当是所有有责任、有担当的国人。
身为相声表演艺术家,说话对姜昆来说从来不是个事儿,但他每次来“文化中国”讲坛,一定要事先写个讲稿,“战战兢兢”,不敢怠慢。今年春季讲坛,他又来了,笑着说:“我表演了一段相声以后,经常有人问我,30年你两次掉进老虎洞,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我不告诉你,但咱们这个讲坛讲的文化绝对是真的。”
姜昆说:“我相信有一个日益强烈的共识:中国社会面临文化危机,面临文化内涵的空洞化。社会发展、经济腾飞,让迅速积累的物质财富犹如沙上之塔,起得越高分量越沉,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像冯骥才先生所担忧的那样:过去,文化大革命,是恶狠狠地破坏我们民族的文化;今天,为了利益,为了赚钱,是在乐呵呵地糟蹋文化。真的该静一静了!”
把喧嚣留给娱乐至上的舞台,让我们回到宁静的课堂。姜昆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背《诗经》,其中《硕鼠》里有这样一句:“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在这天的讲坛上,姜昆说:“面对今天的浮躁,我更要大声地念这一句。我还要说,横山讲堂,我的乐土。”
求知、成智是横山书院的本体,而实践、力行才是横山书院在当今物欲社会下的大用。一朝掬饮,终身受用,在世界文化多样化的背景下,既美其美,也美人之美,书院立志将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作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加以集成、阐释和光大。
我的思绪再次回到1978年,叶嘉莹先生投完信,写诗记录了这件事:
向晚幽林独自寻,枝头落日隐馀金。
渐看飞鸟归巢尽,谁与安排去住心。
花飞早识春难驻,梦破从无迹可寻。
漫向天涯悲老大,馀生何地惜馀阴。
叶嘉莹在加拿大教书,能得到终身教职,物质丰裕,也很受学生爱戴,但“没办法,那感情那文化的根,一定在中国”。她说自己“人生易老梦偏痴”,那梦是什么?“我在等待,等待年轻人有没有一粒种子,因为我的讲解而留在你的心里。多少年之后,我要等着,等着这一粒种子有一天会发芽,会长叶,会开花,会结果。”
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叶嘉莹先生在等待,横山书院在等待,中国也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