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思先人的时候,更在于反思当下,用西南联大的精神鼓舞我们,纠正因功利心而耽误的学术探索,回归读书和教育的初心本意。
---------------------------------------------
80年前,1937年11月1日,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三所名校组成的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在长沙开学。因抗战形势紧张,其在1938年迁校昆明,是为史上著名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在当时,西南联大培养了中国大量科研人才,为中国学术事业发展存留了火种,为国家教育文化事业贡献了力量。在今天,西南联大早已成为知识分子心目中的殿堂,是学术理想的象征,每逢谈及“大学精神”“知识分子精神”之类的话题,西南联大就是一个经典的符号,进入了中国学术史和思想史叙述的经典序列。
构成这一经典符号的元素有很多,不同人心中的西南联大有各异的故事,但有些共识是无可撼动的,这也让西南联大成为读书人心中值得永久怀念的家园。其一,是面对民族危亡时的坚忍意志和家国情怀。抗战时期学术研究、教育和生活的物质环境是极端匮乏的,甚至名满华夏的大师们也时常遭受“跑警报”的麻烦。不过,简陋的设施、艰苦的环境没有动摇西南联大师生的选择——《礼记》对这种精神如此概括:“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西南联大的校训“刚毅坚卓”正来源于此。正如学者张曼菱所说:“这是指人的品性上的培养。卓越就是可以不受眼前干扰,保持自己最高方向和最佳状态的人。”
相比今天中国学术界动辄产出的大量学术成果,西南联大短短8年的校史,恐怕其“产出数量”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西南联大校史的学术质量和精神高度,却非今日多数读书人可比。脱离了家国情怀的“研究”只有科研意义,但西南联大的师生从未放弃过关注现实,他们在心系国家命运和民族前途的同时,还要专注于专业研究和教学,其承受的压力之大和内心精神之坚忍,令后人无限敬仰。
其二,真正的大师,是从精神高度和学术成就上定位的。西南联大校园里从来不缺乏这样的学者和学生。中文系的朱自清、罗常培、闻一多、刘文典等,外语系的叶公超、吴宓、朱光潜等,历史系的陈寅恪、傅斯年、雷海宗、钱穆等,哲学系的汤用彤、冯友兰、金岳霖等……这些名字可谓如雷贯耳,他们既是各自领域的名家,也是中国学术传承和发展史上的丰碑式人物。
陈寅恪先生曾慨叹:“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他所撰写的“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提出了“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是无数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座右铭,也是西南联大一以贯之的精神。西南联大之所以令知识分子怀念,根源就在于它所象征的独立自由的学术品性。我们今天纪念西南联大,在追思先人的时候,更在于反思当下,用西南联大的精神鼓舞自我,纠正因功利心而耽误的学术探索,回归读书和教育的初心本意。如此,才能在学术精神和理想的薪火相传中,继承前人的成果,并逐渐开拓出属于我们这一代读书人的新路。
黄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