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夜，漫长。有时，日星隐耀，暴雨如注；有时星河璀璨，月圆如；有时云涌月沉，阴晴难明。如是数载，长夜有声——或浑厚或清脆，或激越或忧愁，年轻的生命在成长，听出她对世事变迁的喟叹。
夜雨
青瓦悠悠，田园安闲的生活让她培养了天然的诗心。远离喧嚣，从未涉足灯红酒绿的繁华。与此同时，城市化的脚步在不断加速，而那未经沾染的童心，安心地听着瓦楞上细密的雨声入眠。
2008年5月12日，来自地壳深处的巨响，震碎了天府之源宁静的生活。她家在离城市遥远的广袤土地尽头，四邻街坊人儿都还好，而那井然的一屋青瓦，变成了一顶碎瓦。震后的日子她们不在家中住，但接连四五天的暴雨让那温馨的屋舍变得颓圮。受灾不重，村里的人约莫一周后就陆续开始自己修缮。
两个月后，学校复课。八方支援，不仅仅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她作为学生代表去了上海，那个灯火通明的国际化大都市。看到那里的霓虹，那里的夜泊船，那里不灭的夜色……原来，还有这样一种生活，年幼的心发现自己浑然在两个世界。她揣测着，这个城市，会改变她的故乡吗？
后两年的小学生活，她仍见到了不少来来往往关心着她的人儿，也会游走在家乡的小城。看着城市灯火渐明，她的心里涌动着温暖，世界很美，在她眼中，素不相识的人会想你，牵挂你，向你伸出援手。那些瞬间，都让她在夜里听着雨声时有了慰藉。
一年又一年，多少个暴雨如注的夏夜过去了，“滴答滴答”的雨声，屋里潮湿的空气，地面上的水渍，让她看到农舍的弊病，她期待着长夜过去，期待着黎明。夜雨过去，橙红色的霞光会带给她温暖，浮动在稻田上的雾气会让她感受到生命的灵动，旺盛的绿叶寄给她一份久违的诗意。滴答滴答的雨啊，从她心的缝隙中滑入，滋养着一种希望，一个信念。
时钟
月桂芬芳，住在小城的学生公寓，月光隔着窗透进来。如愿从镇上来到河畔的小城，她心中的种子扎根，在这座受了重创又拥有大爱的城市。
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成绩中上，和大家相处得融洽，生活没有任何弊病。虽然开销会大些，但拿到了助学金，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顾虑的。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一夜又一夜睁着眼，看着月光直到日光代替它，如此反复，令她不安。害怕影响学业，害怕父母担心，害怕同学知道。
可渐渐地，失眠没有好转，她的焦虑更深了。这个焦虑让她在深夜偷偷落泪，几周后，她几乎控制不住开始啜泣，抽噎……感到害怕。睡眠浅的同学起身给她倒水，安抚她的心情。几周如是反复，秋雨开始绵绵地下，那时，她听着雨打在窗上的声音混着自己的啜泣，像是无助的婴儿，无缘无故地掉进了冰窟窿，四周黑洞洞的，冷冰冰的。父母，老师和同学在安抚她的同时，也帮助她寻找焦虑的缘由。他救无效，自救无果，夜里的钟声十分刺耳，她听着秒针“滴答滴答”，等待睡意攫住自己，捆绑自己。
时间就那样在她的耳边流走，夜里的滴答声不停地催她成长。她告诉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没法让自己安心，所以才在夜里焦虑。若是自己足够强大给自己安心，也许，那份睡意，就会如期而至。
后来她努力，奋进；后来她涅槃，成长。至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不安，但她学会了自我救赎，也明白了自己可以强大，可以依靠。
眼泪
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永远不会真正长大。既然选择了读书，那就逃无可逃，高考有时像彩虹，诱惑着高中的少年；有时，又像招摇在青春尽头的怪兽，所有人对它避之不及。
生活有时候出其不意，命运有时候心怀不轨，但她在这个关口却做了生活和命运的帮凶。和所有的高中生一样在试卷堆里摸爬滚打，加之遇到一个极端负责的班主任。原本那么稳定的成绩，可最后却不如人意。
那个漫长的夜，不是焦虑，而是绝望。“人大多数的愤怒都源于自己的不争与无能。”那时不争气地掉眼泪。“滴答滴答……”可是她最终的选择，却没有回到高中，而是毅然决然地去了她的大学。她希望过自己更容易掌握的生活，而不是把青春和未来都赌在一场考试上。
刚刚进入大学的日子，在夜晚围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她生怕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一生都无法到自己本该可以到的地方；但她又生怕自己后悔，跑回去扎堆试卷，再与高考比高。
坚持一个选择是多么困难，她却觉得自己像个一贫如洗的乞丐，什么都不怕失去，心里莫名踏实，全力以赴做好每一件事。学习、工作和课外兴趣培训，生活有了回响，她重燃了热爱，拥抱了希望。
回想起深夜的眼泪，是对自己不去复读的不甘，又是对想去复读的不敢，要强又懦弱，决绝又纠结。“未来不在于过去，而是现在。”挚爱的朋友这样鼓舞逐梦的她，也肯定她当初的选择。
夜阑珊，夜未央。无论时光荏苒，光阴老去，人事蹉跎，世事沧桑，她听到将睡未睡的自己，轻声叹息那些催人成长的小事。
“人生很长，但关键的就是那几步。”夜虽长，有梦在。
（西南科技大学 刘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