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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年前，住在太原西山的人们对于“山”的概念既清晰又模糊，他们能一下说出西山曾经的巍峨、陡峭、灵秀。但他们又会不免苦恼，因为自己依靠、生活多年的西山山脉，已没有了“山”的模样。
作为一个因煤而兴的能源重化工城市，山西省太原市是我国最早进行煤炭开采和利用的地区之一。然而，忧患就像深埋在地下的煤层，被一起采出。持续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曾饱受污染之苦。
太原西山是太原市环境重污染区之一，分布有西山煤电、太化集团等十余家大型企业，还有采煤、洗煤、石膏、焦化等各类中小企业2700余家。西山采煤沉陷区约100多平方公里，采石山体破坏面约1300多处，面积近10平方公里。
太原西山因煤而兴，因煤而困，在日益沉重的经济、就业、生态压力面前，这座山的“前世今生”被重新审视。
路修了好几年 树种了好几拨
曾经的西山，工业、生活垃圾长期乱倾乱倒，年废水排放量达400余万吨，二氧化硫排放量2.7万吨，烟粉尘排放量1.3万吨，占市区总量的60%以上，对太原市大气、水体、土壤造成了严重污染。
“关停有证小煤矿76座，封堵私挖乱采黑口子2000多个，关闭、淘汰污染企业343家……”在全面改善城市环境方面，西山片区多年来持续“下猛药”。
即便如此，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形势依然严峻，综合治理难度大，仅靠政府投入难见显著起色。
“当时西山一片荒凉，垃圾到处都是。”说起治理前的西山，太原市西山地区综治办工作人员印象深刻，“上山的路修了好几年，路边的行道树种了好几拨。”
附近的村民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从前到春天一刮风，西山不少地方就是漫天白灰，洗过的衣服来不及晾干就又是一层灰。
为了解决污染难题，2011年太原市先行先试，将西山山水资源资本化、市场化、产业化，提出“政府主导、市场运作、公司承载、园区打造”的荒山绿化模式，在西山破坏较严重的约200平方公里前山区域内，规划了22个城郊森林公园，全力推进西山地区生态修复和环境治理。
从垃圾场到樱花园
年过半百的张俊平，就是这次先行者之一。
他曾是山西晋峰供热公司的“一把手”，那原本是一家风光的企业，公司成立30多年间，曾为太原市民冬季取暖作出很大贡献。“可那注定是阶段性的，不可持续。”过去山西晋峰供热公司供暖以煤为燃料，对空气污染较重。随着太原市集中供暖的大面积铺开，晋峰供热公司的业务受到冲击，转型成为企业的必然选择。
当时，太原市提出：公园建设单位本着先绿化后开发原则，在确保绿化面积不低于公园可绿化面积80%的前提下，对其余不高于20%的可绿化面积进行配套设施建设和适度开发，探索“以绿换地、以地获利、靠利养绿”生态建设可持续发展方式。
张俊平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借着政府改革的大势，为面临困境的企业谋求新的发展。由此，他选择了绿化玉泉山。
那时，这座山已千疮百孔，山上分布着上百个开矿遗留下的尾矿（煤矸石、石膏矿渣、风化石粉等废弃物），几十年来，太原西山地区城市改造建筑垃圾在此倾倒，形成了5个总量超过2000万方的大型自然垃圾场。
周边村庄村民的生活因此受到极大困扰，没水没电、没路没树，“雨来寸步难行，风去昏天黑地”，有的矿坑早已废弃，但仍像钉子一样楔在山坳里。
这些都成为张俊平需要解决的问题。“治理荒山先要修路，没路人走不到跟前；不消除垃圾山，植树造林，就不能还原生态；接下来就是考虑引水，有水树才能活……”简要几句话，张俊平及其团队却不知要为此付出多少艰辛。
在矸石山上种树，先要用大型机械把陡峭的山坡削成能站人栽树的斜面；再装上能站人的木栈道，稳固土壤的同时，便于后期栽树和管理；接下来就是在石头上打坑，接上发电机用电锤一下一下凿……
张俊平记得，土要一筐一筐背上去，粪要一袋一袋往上扛，树苗也要人往上背。7年来，玉泉山城郊森林公园完成绿化8000余亩，栽植各类苗木200余万株，治理破坏面25万平方米，累计投资达4.5亿元。公园建成了华北最大的樱花园，栽植樱花5万余株，成为市民春季踏青、赏花的好去处。
2014年4月，太原市长耿彦波以市长寄语的方式，邀请市民去圪僚沟看樱花。“走出门去，观樱花如落雨；走出门去，看绿树绕山间；走出门去，享空气沁心脾。”“太原有了樱花园”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周时间，迎来50多万名游客，那年的首届西山春之约活动周，几乎成了太原最隆重的盛事。
艰难岁月从未走远
其实要张俊平说，玉泉山改造的艰难岁月从未走远。在他看来，治污、种树是长久之功，夸不得海口，而企业在此过程中，也历经了巨额投入，风险、前景并存，未来仍然压力不小。
“市场化运作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令周边环境大大改善，另一方面，动辄数年的绿化治理，对企业实力是个考验，做不好甚至会挫伤其积极性，而且国企、民企运作方式、成本均有不同，各有利弊。”太原市西山地区综合整治办公室负责人陈力克表示，眼下治理西山生态依然困难大、问题多、挑战多，可“这是一项必须做好的工作”。
事实上，晋峰供热公司只是投资西山森林公园建设诸多企业的一个缩影。在一系列政策刺激下，目前，太原有15家企业投资建设了15个城郊森林公园，其中国有企业投资的公园有5个，民营企业投资的公园有10个，涉及面积119平方公里。
由康培集团承建的康培城郊森林公园，规划面积4897亩，开山采石破坏面占到园区面积的四分之一，治理难度、绿化施工难度是城郊森林公园中较大的。经过几年努力，已完成绿化2800亩，治理破坏面358亩，栽植各类苗木40万株，并进行了相关配套设施建设。
与此同时，2011年以来，市政府先后投资26.6亿元建设了全长4.2公里的长风西大街与西山打通工程、贯通西山南北全长110公里的西山农村旅游防火公路、覆盖西山公园的绿化用水引水上山和西山城市供水一期项目等重点工程。西山市政配套基础设施不断完善，为公园建设和西山地区长远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
到2016年年底，西山城郊森林公园累计完成投资106.2亿元，其中，政府投资32.6亿元，企业投资73.6亿元，15个各具特色的城郊森林公园初具规模，西山地区生态明显改善。
截至目前，15个公园共造林绿化3.6万余亩，播种草坪111万平方米，治理破坏面230万平方米，累计清运垃圾、煤矸石300余万吨。西山地区环境污染基本得到控制，生态环境正在改善。同时带动了东山地区生态建设有效推进，目前，东山地区已对外开放和在建的城郊森林公园及生态园共9个。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胡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