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一名青少年学生读懂大自然有多难?走进野外,有多少家长能说清楚10种以上植物、昆虫的名称?
日前,在上海师范大学创新创业孵化园里,由上师大昆虫实验室硕士生、博士生为主体的上海恋野物语自然探索工作室,对外发布了一个好消息——在上海这样一座钢筋水泥建成的超级城市里,又发现了新物种。
一种名叫“双斑粗角步甲”的小虫子,在上海滨江森林公园里被发现,发现者包括三名恋野物语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和一群参与自然探索课程活动的三年级学生。
发现人、恋野物语工作室的创始合伙人宋晓彬,原本可以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这只“2017年新款虫子”。比如,它可以被叫做“宋晓彬步甲”。但整个团队成员,没有一个人愿意以自己的名字来纪念这个“伟大发现”。
他们把这只虫子的相关信息、论文素材递交给了上海市政府新闻办的官方微信公众号“上海发布”。邀请“上海发布”的网友一起来给这只新虫子命名。“想让全民参与动植物自然探索,让更多人有参与感,让更多人读懂自然。”宋晓彬说,实际上,恋野物语团队一直希望能给大多数不懂自然科学知识的年轻人“纠偏”,“探索自然是件有意思的事,并不像一般教科书那样死板。”
过去一段时间以来,恋野物语为上海的一些中小学校订制“自然教室”,对自然博物馆的讲解员进行培训,为青少年学生提供户外探索之旅的参与机会。而事实上他们的收费并不便宜,最近一次的暑期天目山探索5天4晚的项目,要收取一个家长和一名学生合计约5000元的费用,但是还是有100多个家庭分6批参与了这个活动。
身材胖胖的CEO屠跃邺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从小在上海郊区奉贤长大,那时没有手机、电脑、微信,每天与他相伴的,只有农作物、植物和各种虫子,“我看到现在的孩子,太辛苦了,每天坐在屋里学习、考证、考级、刷题。事实上他们非常需要最简单的科学启蒙。”
问题是,简单的自然科学启蒙需要由一群动物学、昆虫学专业的硕士生、博士生来完成吗?恋野物语的6名创始人均为上师大、华师大的硕士生、博士生,甚至还有人在做博士后,十几名兼职的自然科学导师,也都是师范院校的本科生、硕士生。
给一群青少年进行自然启蒙教育,需要那么多牛人吗?
上师大动物学专业的博士后、青年教师彭中也是恋野物语的创始合伙人之一,他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恋野物语可能是全国唯一一个具有科研能力、科研成果的自然教育创业团队。而这种专业能力他认为是必须的。
彭中拿出一本其他机构使用的专业自然教材,在一页叙述“蝉的一生”的页面上,6幅图片中的3幅,都是错误的。“蝉的卵不产在树洞里,而是在树皮下;图上不是蝉的幼虫,而是鳃金龟的幼虫;蝉的幼虫生活在土壤里,而不会在树叶上趴着。”彭中说,这些错误,不要说一般人,就连普通学校的自然课老师,都难以察觉。
“自然课教材,高于生活、不贴近生活,读起来索然无味,还有很多错误。”彭中说,现有的自然课程,实际上并不能带给青少年学生应有的快乐、探索精神以及钻研本领,应该是“先有一只虫子引起孩子的兴趣,再慢慢告诉他,这种昆虫生活在哪里,哪里可以找到它,它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
兴趣优先、探索为主的课程,目前在市面上,几乎没有。而恋野物语团队在位于上海郊区奉贤的屠跃邺家,养殖了数万只各类昆虫,供青少年学生研究用。
当博士后老师彭中拿出一只上海最多见的活扁锹甲时,孩子们会发出惊呼,如果再让孩子亲手喂给扁锹甲一小块香蕉,孩子们会像喜欢自家的宠物狗一样喜欢上这种长相怪异的虫子。
上师大动物学专业教授李利珍从不给任何活动站台。但这一次,他却给新物种“双斑粗角步甲”的发现当了一回不太专业的主持人,“为什么英国、法国已经很难发现新物种,不是因为他们物种比我们少,而是因为人家热爱自然探索的人多,自然课程普及度高,物种基本都被发现完了。而在上海,发现探索的人太少了。”
5年前,浙江诸暨一名13岁男孩通过BBS论坛,找到了上师大动物学专业的大学生们,他爱好自然探索,喜欢研究昆虫,但却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找到深入学习的方法。
“现在他18岁了,在读大一,已经发表了一篇SCI论文。”彭中认为,随着教育理念的更新,应该有越来越多的青少年学生找到自己的爱好,并找到与自己有类似爱好的团队。恋野物语要做的,就是成为孩子探索自然的一扇窗户。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王烨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