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第一大V苏轼是个斜杠青年,段子手/吃货/技术宅/兼职词人。在那一帮当官的文人中,他也是情商洼地。
元祐元年,丞相司马光去世,葬礼那天正赶上朝廷百官参加太庙大典。大典完毕,苏轼跟同事一起去吊唁司马光,却让程颐拦在灵堂外了。
程颐,就是和哥哥程颢发展理学的那位,主张“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是葬礼的大张罗,指着苏轼说,孔子说了,子哭则不歌,你们这帮人刚刚在太庙大典上听了歌曲,就不能哭了!
苏轼不管你权威不权威,马上反驳,哭则不歌不代表歌则不哭哦。没理程颐径直进了灵堂。
进是进去了,司马光的儿子却没来接受客人的吊祭。原来这程颐不让人家出来,说真正的孝子应该悲痛得无法见人,要哭晕瘫倒才对。
苏轼一听,嘲笑程颐:“伊川可谓糟糠鄙俚叔孙通。”你程颐迂腐死板,整个儿一个假学究!此句一出,弄得程颐脸红脖子粗。从此苏轼和程颐结下了梁子,互相屏蔽朋友圈。
苏轼有个好朋友叫陈季常,造了个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叫濯锦池,又养了一群歌伎。客人来了,莺歌燕舞地招待,相当于进了KTV,高端大气上档次。
陈季常的老婆柳氏是个狠角色,性情暴躁凶妒,每当一群伶人欢歌宴舞时,就醋性大发。拿着木杖大喊大叫,狠凿墙壁叮叮当当,让老陈很是尴尬。
苏轼瞧见了,蔫儿坏一笑,专门送了首诗取笑哥们儿: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河东是柳氏的郡望,暗指柳氏。“狮子吼”一语来源于佛教,意指“如来正声”,比喻威严。拜苏轼所赐,这位好友因怕老婆出了名。
苏轼的情商低常常体现在说话不经过大脑,是个碎嘴子,想到啥说啥。他说朋友马梦得:“马梦得与仆同岁月生,少仆八日。是岁生者,无富贵人,而仆与梦得为穷之冠。即吾二人而观之,当推梦得为首。”意思是马梦得跟我同年同月生,比我小8天。据我观察,这年出生的都是穷鬼,我和梦得是穷鬼中的穷鬼,但相较而言,梦得更厉害,他是穷鬼中的战斗机。
他看了偶像韩愈的日记:“‘我生之辰,月宿南斗。’乃知退之磨蝎为身宫,而仆乃以磨蝎为命,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二人都是摩羯座的,我俩都很命苦,说明摩羯座不是啥好星座。
他臧否历史人物:“汉武帝无道,无足观者,惟踞厕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长孺,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汉武帝这个人不咋地,一辈子就干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当着卫青的面拉屎。我觉得这个很好啊,毕竟卫青这货一脸奴才相,当着他的面拉屎,真是各取所需。
苏轼不留情面,该说啥说啥,在讲究难得糊涂、处世圆滑的年代是一股泥石流。有一次他退朝回家,指着自己的肚子问下人:“你们知道我这里面有什么吗?”
一个回答“文章”,一个说“见识”。苏轼摇摇头,他的红颜知己王朝云笑道:“您肚子里的都是不合时宜。”苏轼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满肚子不合时宜,嘴下又不留情,面子也不多给,这样的人竟然朋友还挺多,怪哉。
他和达官贵人交朋友,和贩夫走卒也交朋友,被贬黜的那些年,一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看样子似乎心情都不错,在控制自己情绪这部分“情商”中,做得简直出类拔萃。
那令别人开心的那部分“情商”呢,他也没刻意钻营,坦荡表露喜恶,不加言语修饰,毫无矫揉造作之状,大概能理解的是真朋友,需要讨好的都是虚情假意的朋友,不要也罢。
现代社交礼仪有个大忌,慎用“呵呵”,这俩字在微笑之外,引申出了轻蔑、无语、早点结束对话之意。低情商的苏轼特别喜欢用它。他在给好友的信里写:“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颇有得意的神色,老子也不错嘛。
还有一次,那个倒霉的陈季常接到苏轼的来信:“一枕无碍睡,辄亦得之耳。公无多奈我何,呵呵。”他跟好友嘚瑟,只要让我睡个好觉,填上你的词,小事一桩,呵呵。
有个这样低情商的朋友,你还真生不起气来。悄悄转发一个《赶紧保存!提高情商的99种做法!》,保准让他喷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