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
坐在发言席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突然建议大家对照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决定提出的清单，“我们就会发现还有很多改革要做”。
3月8日，在“政协委员谈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记者会的现场，“改革”成为5名受访委员的共同关键词。
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还要补课
钱颖一在未完成的清单里看到了“市场”。在他看来，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要求国家建立一个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这方面要补的课还有不少。
若要“统一开放”，市场就不能是分割的，但由于户籍制度存在，城市、乡村的劳动力市场仍然有差别；各省之间的劳动力市场也并非完全统一，因为社保还未全国统筹。
若要“竞争有序”，市场也不应该是垄断的。在钱颖一看来，如今某些行业，既有行政管制形成的垄断现象，也有新兴技术引发的市场势力竞争结果。
40年前，市场正是改革开放的重要议题之一。1992年，中共十四大召开，党的历史上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模式。在此之前，国营企业自主经营权、自主调控市场的探索已经进行很久了。
在今天的记者会会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中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宁高宁为国企算起了账：2017年，国企利润增长了23.5%；国企有5000万就业人员，是提供就业最大的一个群体；有3.7万亿元的税收，约占全国税收四分之一；两万亿元的盈利、150万亿元的国有资产，整体上实现了保值增值。
“但是，还要改革。因为相对于同行业的其他资本，国企在净资产的回报率上不算高。而且国企所处的行业，相对来讲是传统行业，创新能力和引领能力不够强。”宁高宁诚恳地说，国企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因为容易改的已经改完了，有几项还需要更多的智慧、政策安排和更大的勇气。这当中既包括股权改革，又涵盖如何处理好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和对企业的管理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好新来的股东股权大小和管理方式、如何形成合力等问题。
没有创新就不要再做重复性的建设
深水区的阻碍还包括战略方向的调整，也就是老国企、老产业如何创新，如何进行新的战略引领，如何真正从追求数量转到追求质量，如何进行产业升级，“这需要真功夫”。从国企的内部管理效率决策系统到薪酬评价体系，都要改革，直到“改到真正能够创造出世界一流的企业来”。
宁高宁回忆了自己的经历：十几年前，人们做电厂，发电设备里高端的气轮机，还是要和国外进口的配套，现在逐步会做了。但是，另一些设备，比如中粮集团做的磨米面的高端机器，中化集团使用的高端材料、高性能材料、炼油设备里的安全控制设备，或需要进口，或需要经历进口和引进的过程。
宁高宁看到了政府工作报告里“弘扬工匠精神，来一场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的表述。他着重说了“革命”这两个字。他认为，中国制造业从作为世界工厂到制造业大国，一路在进步，成就举世瞩目，但仍然不断地有“去日本买只马桶盖”的尴尬冒出来，“消费者还是不满意，就是在品质和技术水平上还是不够”。
“今天（的情况）就是，没有创新、没有技术就不要投资，不要扩大规模，不要再做重复性的建设了。”宁高宁说。
要调整的还有政策。全国政协委员、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举了一个例子，不少银行贷款主要看抵押物，但是，体现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型企业往往是轻资产的，“创新人才的大脑最值钱，银行如何评估？”
杨伟民说，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上提出推动高质量发展要建立六大体系，其中，政府主要应该负责政策体系。有的部门正在改变，比如，上市公司中高质量、创新型的企业相对较少，传统产业企业较多，有关部门已在采取措施，使新的“独角兽”企业尽快进入上市企业中，给民众更多的优质资产和财富增值的选择。
必须不忘改革开放的初心
现场媒体关注的另外一个焦点是农村问题。农村曾是我国对内改革最先开始的地方，如今，人口外流、空心化却成为不少村庄的担忧。全国政协委员、农业部原副部长陈晓华的改革之策是内聚人才、外优布局。前者也就是培育新主体和新农民。
她认为，这种培育一是要靠“留”，也就是大力培养乡土人才，特别是致富带头人和农村的实用人才，通过他们带领群众发展生产、搞好村庄建设。另一个办法是靠“引”，就是通过各种政策，把外出的能人引回来，把城里的人才引下来。
陈晓华注意到了一个信号：这几年，已有大约700万名各类返乡下乡人员到农村，从事新产业和新业态，搞得风生水起。国家也在开展农村实用人才培训、新型农民培训。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如果一个村没有了人气、没有了人才，这个村的发展肯定搞不好。”陈晓华认真地说，世界上不少国家在城镇化率达到70%以前，都出现过农村人口外流的现象，今后一段时间，中国农村人口的转移、进城落户的数量还会增加，这也是一种客观的趋势。
在陈晓华看来，随着农村人口的变动，必然会引起村庄的变迁，必须因地制宜地考虑优化村庄布局问题：对于有条件的村，主要是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提供，为农民的生产生活创造条件；对于有历史和文化价值的村庄要加以保护，对于没有生存条件的村庄恐怕就要易地搬迁。
委员们畅谈改革，原计划1小时结束的记者会，延迟了大约30分钟。
总结改革开放40周年，钱颖一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成就举世公认，在一个近14亿人口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实现了40年经济的高速增长，这在人类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不过，“我们现在的人均GDP还是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我们是一个中等收入的经济体，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改革确实还是在路上”，必须不忘初心，把改革开放进行到底。
本报北京3月8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