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了消费市场为自己提供的额外保障,也富有远见地认清了过度消费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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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没有了,当减肥;出门公交+共享单车,再也不任性地打出租车了;新出的苹果手机也没买,旧的还能凑合……网上流行的最新说法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消费降级了。
还没有成功升级就走上了降级之路,看到这样的消息,多多少少会让人感到些许沮丧。究竟是这届年轻人不行,还是市场对年轻人太不友好了?
似是而非的结论,更多的是在挑拨人们的情绪。人们从“坏消息”中收获刺激,收获“怼”的快感,却很少认真思考表象的喧哗与浮躁背后,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夸大。所谓“消费降级”的说辞也是如此,在某些方面控制支出,怎么就成了消费水平不行的罪状?
很多人理解消费存在这样的误区:凡是高消费就是升级的,凡是低消费就是降级了。房价越炒越高,就是中国人的消费升级;日用品越来越便宜,就是消费水平下降——按照这般逻辑,满眼土豪金才是消费市场追求的方向,中国游客应该买光几个欧洲的奢侈品店才是。
非也。评价一个国家的消费水平,不能以与价格挂钩的消费能力为标准。与消费水平相对应的是消费态度,所谓消费降级,其实是经过了这些年补偿性的消费欲望的释放以后,大家的消费更加务实了,也更加有态度了。
共享单车就体现了消费态度。几公里路程,坐公交车等待时间太长,打出租车既浪费又让司机不满意,不如自己骑车。这批年轻人是健康和环保理念的原生一族,担心城市雾霾,担心未来的身体,他们不是消费能力跟不上,而是消费观念产生了转折。
名牌服装店不再受宠,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花大钱买个标签没有必要,穿着只要舒服就好。这代青年眼中的大众偶像,无外乎是在互联网产业叱咤风云的IT大佬。人们发现,大佬们穿衣服都单调得令人发指——已过世的乔布斯“乔帮主”一套相同款式的衣服穿了13年,依然让“斜杠青年”对他的品位佩服得五体投地。
法国哲学家让·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这样总结人类的消费:“我们的消费活动与真实的需求无关,而是不断地运行、巩固消费主义的符号社会学系统,这个系统性的符号编码引导、生产着我们的消费欲望,它使我们不断去消费自我预期的那个形象。”这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念变了,本质上是他们自我预期的形象变了。
上一代人,讲究的是赚多少钱,匹配怎样的消费,把多余的钱存到银行里;这代年轻人,不管自己赚多少钱,消费只冲着满足消费理念的目标。一边有人说“隐形贫困人口”,一边又嚷嚷着“消费降级”,其实并不矛盾。“隐形贫困人口”不会大手大脚地透支自己的未来,“消费降级”的年轻人也不会在居住、精神需求等他们视之为核心生活价值的方面随意糊弄,从某种意义上看,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北京海淀后厂村的年轻人收入水平都不差,结果他们普遍背着学校里的背包、穿运动鞋上下班,谁也没觉得这跟收入体面的IT工作有多少违和感。无论是夜里赶稿的小编,还是身家上千万元的大佬,单从外观看是没有多少辨识度的,这显然跟消费能力不是一码事。
随着社会的发展,尽管阶层差异依旧长期存在,但差异未必要体现在日常生活方式和消费指标上。社会成熟的一个标志,在于一些满足人们基本生活需求的商品和服务,是低门槛又能被人们所普遍接受的。这也是社会公平正义的体现。
在某些新兴领域,这届年轻人的消费水平一点也不差。比如,年轻人在精神文化方面的消费加强了,看电影、出国旅游成为常态;对健康的投资也深谋远虑,花在健身房的支出多了,很多年轻人甚至早早买起了金额不菲的重疾险。他们看到了消费市场为自己提供的额外保障,也富有远见地认清了过度消费的局限。
共享经济的出现,互联网经济降低的流通成本,制造了所谓“消费降级”的概念。其实,消费归根结底不能停留在对于物质的满足上,让自己的每一笔消费更有价值,才是提升消费水平的真实指向。年轻人历来是市场的风向标,是消费观念的引导者,大家的消费更有态度了,未尝不是一个好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