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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已经一周。在反复权衡与纠结中，欧盟暂时与伊朗达成一致：挽救伊核协议。当地时间5月15日晚间，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和德国、法国、英国外长一起，与到访的伊朗外长扎里夫在欧盟总部布鲁塞尔就伊核协议举行了会谈、磋商。欧盟对外事务部随后发布的公告称：“我们决定确保伊核协议继续有效。尽管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但我们依然决定坚持，并将着手采取适当措施。”莫盖里尼表示，这是一次“有成效的会晤”。扎里夫也说：“我相信，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尽管“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但是，面对需要力挽狂澜的局面，欧盟到底有多大底气？
美国给欧盟出了一道选择题
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以来，退出巴黎气候协议，怀疑其北约盟友的忠诚度，对从包括欧盟在内的国家进口钢铝征收惩罚性关税，执意将美国驻以色列使馆从特拉维夫迁至耶路撒冷从而引发加沙地带大规模流血冲突……在所有这些问题上，都与欧洲背道而驰，一再刺激欧洲及世界。
随着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并宣布将对继续与伊朗进行贸易往来的企业施以“次级制裁”，特朗普又给欧盟出了一道难题：欧洲人要么违背自己的意愿和外交准则、牺牲自身经济及安全利益，跟着退出伊核协议，要么承担与美国直接对抗带来的风险及后果。
在政治上，欧盟一直将伊核协议视为欧盟共同外交的标志性成果；在经济上，欧盟对中东能源需求很大，与伊朗有密切的贸易往来；在地缘安全上，欧洲比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更需要中东的稳定。显然，在退出伊核问题上，美国无疑挑战了欧洲的每一条底线。难怪瑞典前首相在《华盛顿邮报》撰文称，这是“对欧洲主权的粗暴干涉”。法国经济和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也愤怒表示：“难道我们要像仆人一样唯命是从？”
欧盟的选择：对抗或服软
美国威胁将对与伊朗继续进行贸易往来的欧盟企业施加“连坐”制裁，欧盟进退维谷，似乎只有三种可能的选择。
走向对峙。如果欧盟无视美国威胁，在接下来与伊朗的谈判中达成一致，成功挽救伊核协议，那就等同于与美国直接对抗。这样的先例并不是没有。1996年，美国国会先后通过针对古巴、伊朗、利比亚的制裁法案，同时把制裁对象扩展到与被制裁对象相关的第三方，即在这些国家某些领域进行投资或与其有贸易往来的第三国公司。当时，这个所谓的“次级制裁”惹怒了美国的欧洲盟友，欧盟出台“反制法”，禁止欧洲公司及个人遵守美国的制裁法案，同时对这些公司给予财政补贴，以保护欧洲企业。目前，欧盟内部的强硬派已提出不排除重启“反制法”来对付美国。
谨慎对抗。与跟美国硬拼相比，更大的可能是，欧盟可能采取其他方式，消除或减轻美国制裁的影响，比如动用欧洲投资银行的贷款资助在伊朗投资的中小企业。因为面对美国制裁，绝大多数银行会迫于美国的压力，减少甚至停止在伊朗的业务，不再给予遭受“次级制裁”的公司资金支持，导致这些企业出现资金困难。由于上述银行基本都在美国有分行及业务，因此完全受制于美国。当然，欧洲这样做必须非常小心——如果这样做依然会刺激到特朗普的话，谁也不知道特朗普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措施。
暂时服软。与美国的正面冲突，无疑将使欧洲企业付出极大代价。如果因为要保全欧盟的政治颜面而让企业蒙受损失，估计企业也不会愿意。特别是对大型企业来说，他们可能不会为了与伊朗的生意而放弃与美国的生意，在他们看来，企业的年终报表毕竟比欧盟的政治脸面更为重要。如此一来，欧盟只能在政治上暂时屈服。
所以，在许多分析人士看来，对于欧盟来说，现在似乎没有一条好走的“光明大道”。
欧盟内部也有分歧
在贸易问题上，欧盟其实已经与特朗普打过硬仗，比如欧盟曾对美国的苹果等公司处以巨额罚款。在近期与美国关于征收钢铝惩罚性关税的争端中，欧盟走的也是强硬路线。这源于两个原因。一是，在经济方面，欧盟与美国总量几乎相当，可以与之抗衡。二是，欧盟诸国放心地将经济领域的问题交给欧盟统一处理，因此更能达成一致以对外。
但是，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却一直是欧盟的软肋，欧盟政治一体化远远落后于经济一体化。欧洲在外交政策决策方面效率低下、相互掣肘，在安全政策上的各自思量计较也大于通力合作。尽管欧盟这一次在维护伊核协议的问题上初步与伊朗达成共识，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能否在内部达成一致，并满足伊朗提出的条件，同时准备好承担与美国对抗的后果，还很难预估。
据来自欧盟委员会高层的消息，目前巴黎与柏林的态度已经有所分歧。虽然默克尔在特朗普退出伊核协议后表示“欧洲人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德国更多的是试图安抚美国并静观其变。法国则更倾向于与美国“玩真的”，他们的思路是：如果服软，特朗普将会要求更多。
对于欧洲的纠结和分歧，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希望，“欧洲必须在政治上更加一致和果敢”。5月16日晚，在索菲亚欧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前，图斯克对媒体表示，面对美国的威胁，欧盟必须保护欧洲企业。这位波兰前总理呼吁，尽管欧洲希望与美国保持良好的跨大西洋关系，但面对现在的美国，面对一切以“美国优先”的特朗普，欧盟必须对自身立场有决定性的定位。
“我们有个亲戚正在加护病房。”莫盖里尼在15日的会谈结束后指着伊核协议说。欧盟要给这个“重症病人”伊核协议开药方，但是，他们能开出什么样的“药方”，最终能不能让伊核协议起死回生，仍然要打个问号。
本报北京5月17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