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阿凡达》不是一部需要动脑子的电影,不然我很担心他对眼镜的好奇会让他忘了故事讲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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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对于3D电影而言是一个里程碑,对我和我爸也是。
“听说现在有一种3D电影,人和景就跟在眼前似的。”2010年的寒假前夕,爸爸不经意地在电话中与我说起。与他相隔1300多公里的我当时在大学宿舍,满脑子期末考试,也同样不经意地答了一句:“那等我回来带你去看。”
回家就是过年,完成各种例行公事后,一个百无聊赖阳光也还不错的冬日下午,我突然发现家里订了几十年的一张都市报的娱乐版,赫然是整版的《阿凡达》新闻。而且,这不是今天的报纸,显然,它已经在桌上停留好几天了。这对以整理家务为己任的妈妈来说,绝对不是意外。
我想起了此前的对话,转头对爸妈说:“我们去看《阿凡达》吧!3D的!”爸爸毫不迟疑:“好啊!”已经忘了什么原因,妈妈最终没去,这是一场难得的属于父女两人的家庭活动。
我在网上订好了影院场次,选好了座位,爸爸连连感叹如今科技发达。赶到影厅,我为他取了一副3D眼镜,他淡定地接过,还没等开始就戴上了。在影片的精彩片段,他有时会拿下眼镜对比,似乎想找出3D的秘密。幸好,这不是一部需要动脑子的电影,不然我很担心他对眼镜的好奇会让他忘了故事讲的是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带爸爸去所谓“院线”看电影。我们对电影院的上一次共同记忆,还停留在近20年前、老城中心的那个苏式建筑的电影院。红色的大幕,一长排一长排的座椅,银幕两边还有白底红字的标语。没有爆米花,没有可乐,端端正正坐在那儿,除了看电影,很多时候也用来开大会。
在我依稀的记忆和爸妈偶尔谈起的往事拼凑下,我大概知道电影院当时的盛况。爸妈曾经也是文艺青年,电影院与外婆家相隔不过两三百米,于是一毛钱一场的电影成了谈恋爱时最好的娱乐方式。后来有了我,看电影依然是他们的爱好,一张电影票涨到了一两块钱,小孩免票。于是,他们经常抱着我去看,不管我看不看得懂。
爸爸带我最后一次来这个电影院,是1998年,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看了一部当之无愧的大片——《泰坦尼克号》。由于“一刀未剪”之类的传闻,电影在上映前就在小城传得沸沸扬扬,群情激荡。爸爸好不容易搞到了两张票,妈妈却不知何故去不了,浪费太可惜,只能带上10岁的我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赶上了世界潮流。事实证明,大人们的某些忧虑是多余的,我在长大后无数次地仔细回忆观影时的细节,也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体验,对杰克和露丝的凄美爱情也毫无共鸣——直到多年以后,我在北京看了这部电影的3D版后,我才哭得稀里哗啦。看来,一切的解释只能是当时太年少。
我真正正经看电影,是在北上念大学之后,学校周边两公里内就有多个院线,再不济,还能去隔壁大学讲堂蹭一场10块钱的电影。有一年寒假,从车站回家的路上,途经那个已经明显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电影院,爸爸告诉我,这里马上就要拆除,取而代之将是一个地铁口。
其实,地铁口周边也有绰绰有余的空地。更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已经没有人来这里看电影了,年轻人都去了新城,什么杜比音效、VIP小厅、IMAX,这里统统没有。很快,记载了爸妈观影史的电影院,和小城的很多老房子一样,在几天中清除完毕。一起清除的,还有他们对这座小城的一处青春记忆。
看完《阿凡达》,回家正好吃晚饭,这天的饭桌议题就是,电影上的人怎么就能像在眼前一样。作为一个文科生,我也无法解释,我只问:“好看吗?”“好看。”“那以后我给你们买票,你们直接去看。”毕竟,相隔太远,这是我能做的不多的事。
之后,爸爸作为熟客,又带着妈妈,去院线看过不少“大片”。俩人去看《战狼2》时,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一个影厅只有3个人,冷气还开得特别足。“我们撑开了阳伞挡住腿,不然也太冷了啊!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就像要打到我眼睛里,我吓得把眼镜都摘掉了……”妈妈滔滔不绝地在电话里跟我描述当时的情景,我能想象爸爸在旁边一脸过来人的不屑与得意。
斌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