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带孩子之问让我懂得为人父母之责

巴音桑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8年07月24日 05 版）

第二个孩子来了，谁来帮我们带？

这个看上去顺理成章的问题在我肚子里有两个答案：我妈，她妈。

双方父母都50多岁，年纪不算太大，身体还算硬朗，我们工作忙，帮我们带带孩子，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身边有不少家庭就是这么做的。

当问题抛向我妈时，我妈并没有接招，“刚帮你把老大带到上幼儿园，我很累了。”能听得出，妈妈不想再像全天候带老大那样带老二了。

的确，这两三年，妈妈每天守在老大身边，每天重复着做饭、喂牛奶、换尿布、洗澡、哄睡……过去每年和老朋友们约着旅行的生活，现在不得不中断，偶尔的娱乐项目是打几个小时麻将。妈妈还要兼顾着80多岁的姥姥，辛苦是必然的。

问题转向了她妈，答案是还没退休，正在等待一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的退休待遇政策，如果现在退了，那憧憬中的某项待遇就没有了。

是那个未知的待遇重要，还是孩子重要？相信十个人遇到这样的问题有八个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妻子的答案很新颖：她高兴最重要。

我和妻子进行过一次谈话，妻子分析了两位妈妈的心理情况：如果非要让妈妈带了老大又带老二，她一定不会拒绝，再次陷入照顾一个婴儿的周而复始，身体上的辛苦也许可以扛下来，但心里的辛苦不是我们买两件漂亮衣服能抚平的，让一个人在六七年里失去自己的生活节奏是件很可怕的事；另一方面如果非要让妈妈放弃憧憬已久的退休待遇来带孩子，她也不会拒绝，但三五年后孩子长大了，她回归自己的朋友圈，这个没得到的待遇可能就是后半辈子都甩不掉的阴影。

这次谈话我和妻子形成了一个共识：不能用我们舒服省心的生活绑架父母原本的生活，毕竟，两个孩子是我们生下的，抚养长大是爸爸妈妈的义务，不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义务。

我和妻子又在网上检索出一些信息，有的老人给子女带孩子很多年回不去老家，又没有什么新朋友，生活琐事带来的烦恼很难找到倾诉对象；家庭生活总有磕磕绊绊，这边和子女吵了架，那边孩子哭了还得挤出笑脸哄孩子开心，委屈自己往肚子里咽；还有的老人和子女带孩子的理念不同，要么宠爱过度，要么大大咧咧，观念的摩擦让家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日常相处变成了一门玄学。

总之一句话，在天伦之乐的一万个笑容背后，就有一万种辛苦和委屈，这就是生活。

妻子有一天问我，国外的80后生俩孩子怎么带？

我突然想起去年出访日本时，一个接待我的日本家庭。男女主人都是和我年纪相仿的80后，按照访问日程，有一天的活动是我要去他们家做客。

早上9点左右，来接我的男主人带着一双儿女出现了。和想象中的礼仪、握手、寒暄不同，男主人穿了一件很随意的T恤，一只手把女儿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拉着儿子踉踉跄跄地走进来。男主人说，他们仨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来到会场，如果我觉得太远，大家可以一起在市区逛逛，如果不怕远，也欢迎去家里做客。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了他们的家。一路上，男主人一会拉住想乱窜的儿子，一会抱起躺在脚边的女儿，总之，他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刚进家门，他们仨都冲向一个角落——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的水池，一起洗手。

男主人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和饼干，边吃边喝，两个80后的“爹”自然谈起了孩子。男主人告诉我，有了孩子后，女主人就成了全职妈妈，工作日在家带孩子，周末外出教授烘焙技艺，赚钱贴补家用，周末带孩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男主人的身上。

男主人说，生下孩子的头一个月，岳母会在家里帮助照料，一个月满了，岳母就回家了。在他们生活的小镇上，很少有三代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自己带两个孩子会很累吗？”

“当然累，但必须要做。”

“想过请父母帮忙吗？”

“没有，他们不习惯我们的生活。”

带孩子的事大概就聊了这么多，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恍然大悟。孩子来了，不就是自己人生的一个阶段该经历的事吗？为人父母之责，就是从喂奶、换尿布开始，陪着孩子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