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1961年，青年鲍乃锵刚踏进茂名石化，就被眼前荒芜的景象泼了一盆冷水，零星几座炼油塔和“一五”计划中炼油强国的规划相差甚远，此时距离这里的第一台炼油生产机器一号常减压装置的建成还有两年。
如今，在中国石化茂名石化公司（以下简称“茂名石化”），那台让鲍乃锵念念不忘的装置，已经平稳运行了55年。被砖红色铁锈包裹的巨大身躯，和周围亮铮铮的新装置形成鲜明对比。
已经80岁的鲍乃锵回忆起这台机器的出生，眼睛里的兴奋劲儿还是和刚入职的时候一样。
当时最难的问题是动力设备，技术人员从各种苏联的设备上东拼西凑，却始终达不到要求，最终跑到广州黄埔的拆船厂，从一艘印度的万吨船上拆解了一台功率接近3000瓦的汽轮机，改装后成为动力设备的雏形，配上钢板形状不一、拼接有缝隙的外表，这次从无到有的创新，让这座外表有些磕碜的大机器给茂名石化带来了新的希望。
但对这套装置来说，这远不是创新的终点。栗桐茂来到茂名石化的时候是上世纪70年代。那时，一号常减压的加工能力还仅有100万吨/年，面对茂名石化日益增长的炼化需求，逐步由内而外进行的改造开始了。
炼油塔的高度决定炼化能力的吨数，而已经基本成型的机器外形想要大改显然不现实，为了在原有基础上拔高，工人们利用钢铁的延展性，在基底处用大量的枕木和千斤顶一层层加垫，最终塔高增加了两米。
后来炼厂的原油开始从中东进口，最初的油母页岩逐步被淘汰，面临质量不高且含硫量较高的原油，输油管道等材料升级刻不容缓。彻底翻新不仅成本高，而且要大面积停工，如何能在最少开销的基础上完成换新，工人们再次群策群力，在管道内侧增加了一层不锈钢壁，等于上了双重保险。
谈起这些改造壮举时，栗桐茂手舞足蹈，他力图向我们还原当时壮观的景象，不过他也承认，曾经的改造更多关注的是“增产”，而这个目标显然不适用于现在，目前对一号常减压的精细化管理已经深入到了节约成本和绿色环保的多重目标。
栗桐茂已经退休了，但他对这台装置的现状了解依然很深：通过提满装置负荷、严格控制新鲜水和三剂消耗，优化降低动力及燃料费用和辅助材料成本等措施，这台设备实现单位完全成本费用24.23元/吨，同比降低5.09元/吨。
如果说之前的两次大改只是小试牛刀，那截直改弯就是一次大变形。为了和新设备连接统一，要把直管改造成弯管，而这个变形面临的最大困难在于侧弯部位会有不同程度的凹槽，本着绝不浪费一点材料的原则，工人们的创新精神再次得以体现，他们往管道内装满鹅卵石，随着高温高压，钢铁虽会融化，鹅卵石却能保持整体的形状。
就是这样一次次地调整改造，这座承载着55年历史的装置至今仍在使用，并且仍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
近期，一号常减压的蒸馏装置“老树又发新芽”，装上了新的污水汽提塔系统，这将大大改善脱盐水送去净化水场的环境，消除硫化氢安全隐患，既能保证周期性的更新换代，也能满足国家排污标准要求，如今的一号常减压不必再承担“探路者”的风险和压力，更多的是接过兄弟装置试验过的好装备，焕然一新过后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
在炼油厂工作了28年的老员工谢汝炎现在是炼油联合四车间的党支部书记，一号常减压就是他车间里的主要装置之一。
经历了从当年的全人工到如今只需要6人左右进行内外操倒班运维，他对这台老装置的历久弥新体会很深，虽然不能像新设备一样达到高度自动化，监控手段也不能全部到位，但是每一次技术的革新都会体现在这台装置上。
面对装置未来的投入使用预测，他仍然乐观，在考虑成本和收益的基础上，这套装置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停产更新和再投产，纵观整个厂，一号常减压加工高硫、高酸原油的数量仍是数一数二。
与60年前的茂名石化相比，如今占地4.2万平方米的炼油厂规模仅扩大了三分之一，但是各类大型装置却紧锣密鼓地不断穿插其间。这座已有55年历史的装置，在经历无数次改造后仍在使用，与千万吨级的设备相比，它仅300万吨/年的加工能力显得很拖后腿，与全自动化监控的设备相比，它还需要人工调控的落后显得与时代格格不入。
经历了好几代员工变迁的一号常减压，每一个零部件都有着多次更新换代的经历，考究到它每一个更新的细节，一层层拨开外衣渗透到历史长河中的变化，都是那个年代工人和设计人员用智慧和创新维护下来的痕迹。
唐倩（北京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