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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听到这消息，我的心情太沉重了。”9月15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朱旭去世，该院导演顾威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采访时说。
9月15日凌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发布公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北京人艺艺委会顾问、离休干部朱旭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18年9月15日凌晨2时2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身上带着北京人艺传统和精神的人一个个都走了，这真是件令人遗憾的事，”顾威说，“人艺的传统还能延续吗？”
朱旭出生于辽宁省沈阳市，19岁进入华北大学戏剧专业，并在毕业后进入华大文工二团工作，从灯光师到演员，由此开启了他的戏剧人生。1952年6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立，22岁的朱旭成为北京人艺的演员，而这个身份陪伴他走过60余载的“人艺岁月”。
尽管此后，朱旭从话剧舞台走向电影银幕和电视屏幕，在影视剧的表演上屡获佳绩，但他的“根”仍旧深深地扎在舞台艺术里。他曾跟人说过：“我这一辈子，身上有点东西被肯定，都是在北京人艺学的。如果认为我还像那么回事的话，就是继承了北京人艺的传统。”
离休后，朱旭一直不忘北京人艺的建设和发展，尽管已经八旬高龄，但只要剧院需要，他仍热情地参加排练演出。在同辈面前，他是值得信赖的艺术伙伴；在晚辈面前，他是高山仰止的艺术典范；而在北京人艺，他被亲切地称为“朱旭老爷子”。
朱旭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上，先后塑造过数十个色彩鲜明、性格独特的人物形象。他风趣幽默、真实自然的表演，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北京人艺建院60周年，朱旭仍站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上扮演《甲子园》中的姚半仙一角。那一年，他82岁。
1969年进入北京人艺时，顾威便与朱旭相识，1983年，两人曾一起排演过由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亲自来华执导的话剧《推销员之死》。2005年，顾威执导重排世界经典名剧《屠夫》，朱旭依旧扮演主角——肉铺老板伯克勒。排练话剧《屠夫》的日子，朱旭总是早早到达现场，从来没有迟到过，他会自己手抄台词背诵。顾威回忆：“他创作角色是最认真的。他演的角色台词经自己处理过，排练时很快就拿下来了，而作为主角，他的台词是最多的。他饰演的角色伯克勒，要幽默有幽默，要性格有性格，很难有超越他的演员。”
顾威认为，北京人艺里的朱旭、于是之等艺术家早已将演戏视作生命的主要意义，将敬业乐业的态度融进了骨子里，一辈子就干好这件事。现在很多年轻演员朝三暮四，把演戏当成一份工作，成就不了大师。
朱旭不仅在演技上“装龙似龙，装虎似虎”，在兴趣爱好方面更是广泛涉猎：拉京胡、下围棋、扎风筝、习书画。在话剧《名优之死》中，他扮演的琴师操着京胡上阵，行家评价他的技法“弓法娴熟，令人惊叹”。深厚的生活基础，深刻的内心体验，在市井生活中汲取营养，这是朱旭的演艺之道。
在60余年的风风雨雨中，在全体艺术家的奋斗中，北京人艺不但演出了一批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剧目，磨砺出独特的演剧风格，造就了一批杰出的表演艺术家，而且形成了北京人艺宝贵的艺术传统。
“他们这辈人亲力亲为，建立了人艺扎根现实主义的传统和精神，他的去世是北京人艺演剧学派的损失，是这种传统延续的一大遗憾。”顾威说，“除了遗憾，还有一种担忧：当前，人们还承不承认、需不需要这种现实主义的艺术传统了，还能不能坚持演剧学派的风格，这是在悲悼朱旭老爷子时需要思考的。”
自从3年前妻子宋凤仪去世之后，朱旭便一直抱恙休养，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宋凤仪遗作《老爷子朱旭》出版不久，朱旭还在念叨演戏的事儿，“人还在，心不死。但心还有这心，想演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也没准儿。”
一直到末了儿，朱旭还是舍不得舞台。据朱旭的二儿子朱小闯说，老人家走得十分安详。他终于摆脱了长期折磨他的病痛，只是没来得及与戏台做一次认真的告别。
实习生 陈一海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桂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