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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三亚市的警察有点“怕”新局长张兆腾：他的一篇批示就像一篇文章，可以写上千字；他喜欢在凌晨三四点值班警察最困的时候去暗访；他更喜欢琢磨事儿，到任三亚市公安局局长仅一年，“连环式”的创新就“颠覆”了警务管理的旧体制。这些创新最初让警察困惑不解，而后又竖起大拇指点赞。
2017年9月，从海南省公安厅副厅长到三亚市任副市长、公安局局长，从警30余年的张兆腾做的第一件事就让同事们有些惊讶：在三亚实行“路长制”，所有警察都要管交通，不管是交警、刑警还是片儿警，实现“一警多能”。
对三亚的警察来说，“路长制”是一次颠覆式的动作。三亚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支队长丁一鸣介绍，三亚全市870条道路，200多条主要道路都设置了“路长”，每个局领导都有负责的具体路段。全局的警察都要到路上等事做，遇到民事管民事，遇到刑事管刑事。
这个颠覆源于张兆腾对三亚的了解。三亚市是国内外知名的热带滨海旅游城市，蓝天、碧海、白云、沙滩吸引着无数游客前来观光度假。尤其到了冬季，北方的“候鸟”游客们自驾前来，常住人口不到80万的三亚每年要接待游客2000万人次。丁一鸣感慨：“小小的三亚，城市拥堵率竟然排进了全国前40名。”
然而，三亚市公安局只有1200多名正式警察，辅警3000多人，交警支队只有130多人，真正在路上指挥交通的交警只有几十个人。“三亚有870多条道路，一个交通事故就要占去几个警力。这让三亚的交通形成了死循环，越来越堵。”张兆腾在来三亚之前就已经确定，三亚市公安局的主要矛盾就是道路交通问题，而解决的办法就是实行“路长制”。
从2017年9月18日到三亚市公安局报到，到9月30日正式推出“路长制”，张兆腾的个人意见转变为三亚市公安局局党委的决策，仅用了12天。
“路长制”在三亚市公安局的官方描述中很简单，即：在三亚全面实施以“全警动员，全民参与”为指导的路长制。由公安局党委成员、分局和交警领导，以及各派出所等部门负责人担任一、二、三级路长，民警（协警）担任“路管员”，各级路长、路管员在执勤中“既管交通、又管治安、兼管服务”， 做到“一路一长、交通与治安一起抓”。
三亚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徐冰拿当下国内最流行的“河长制”与“路长制”作对比：河长制更宏观，路长制更具体。“路长制”看上去很简单，做起来非常难。一次交通事故发生后，担任“路长”的一个派出所所长因晚到现场17分钟，就被免职了。
“路长制”的成效非常显著：2018年3月14日13时许，一辆旅游大巴在绕城高速发生侧翻，车上28人被困。张兆腾立即指令启动“路长制”紧急救援预案，各警种迅速按预案现场联动处置，被困人员全部获救，无人受伤。从接警到部署再到安全处置完毕，仅用时50分钟。
2018年春节，三亚八大景区共接待游客124.29万人次，全市日均车流量为48.78万辆，同比增长26.5%。张兆腾将“路长制”管理范围延伸至旅游景区、高速公路和大型活动场地周边，落实“一点（景点）、一路（高速公路）、一事（大型活动）、一方案”。春节7天，全市共接报一般以上道路交通事故3起，同比下降40%。
“路长制”是张兆腾在三亚市公安局改革创新的起点，却不是终点。在张兆腾眼中，公安机关最重要的一项能力是快速反应，“路长制”有效缓解了警力匮乏的难题，却不能把快速反应发挥到极致。
张兆腾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复制到三亚市公安局。他曾在海口市琼山区担任公安分局局长时，创建了“飞鹰大队”，在龙华区担任公安分局局长时创建了“飞龙大队”，在万宁市担任公安局局长时创建了“飞豹大队”。这些特殊的公安队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快速反应发挥到极致。
“路长制”运行稳定之后，张兆腾开始着手在三亚市公安局成立“飞鹭支队”，这个名字正对应着三亚市最常见、最美丽的鸟类白鹭。
“飞鹭支队”是一支有着450名警力规模的特警队，他们被要求有“高昂的斗志、澎湃的激情、严谨的作风，不怕苦不怕累，连续作战，视死如归”。“飞鹭支队”24小时屯警街面，全天候开展社会面群防群治防控巡逻、参与交通管理、先期处置涉旅警情、快速处置突发事件，有效解决了接处警程序过多、流程过长、延误战机等问题。
“飞鹭支队”的成绩很耀眼：截至9月10日，接受三亚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指令先期处置警情2749起、巡逻防控发现处置警情1146起，先期控制、处置各类案（事）件835起，移交审查1187人，破获案件76宗，抓获犯罪嫌疑人71名，打掉犯罪团伙4个。同时，飞鹭队员在执勤过程中，主动为群众和游客提供帮助和服务，好事实事感动事连连，服务群众达14752人次。
在同事们眼中，张兆腾“点子多”。三亚市公安局天涯分局局长李杰用4个“突破”来凸显张兆腾点子的威力：突破了市局的工作理念模式，突破了警力贫乏的处境，突破了快速到达现场的瓶颈，突破了窗口单位和老百姓关系的瓶颈。
为解决警力不足的瓶颈问题，张兆腾想到最多的就是“向整合资源要警力”。他进一步提出：探讨建立“警保联控”机制，将各酒店、企业以及小区等保安队伍纳入“路长制”，建立一支统一指挥、统一培训、统一标识和装备“三个统一”的群众性治安防范队伍，把防控触角延伸至重点路段、重点部位、治安复杂区域，努力构建“400名飞鹭队员+1万名保安”的“大飞鹭”格局，坚持做到“联心、联动、联防、联控”，实现社会治安从“警情等人”到“人等警情”的根本性转变。
警力不足民力补。目前，三亚已经建成120个“警保联控”中队、设立了278个岗亭、共有3376名保安员参与到“警保联控”，参与接处警681起，有效解决社会治安防控“最后100米”，实现“60秒联动”高标准要求。
张兆腾将群众性治安防范做到了极致。为进一步组织、发动群众提供“重大线索”，2017年11月，三亚市公安局向社会发布了《致社会各界和广大群众一封公开信》，通过设立局长热线、向全国公布班子成员和中层领导电话微信号、设立征求意见箱等方式，打通了3个群众直通党委、24小时全程无障碍的联系管道，在全方位接受社会各界监督的同时，欢迎广大群众提意见、提供案件线索。
公开信发布后，立即引起社会各界和广大群众的关注。仅张兆腾的个人工作微信就验证通过了1000多名好友。
到三亚市公安局上任一年来，张兆腾用“连环式”的创新基本形成了以“路长制”为基础，以“飞鹭支队”为主力，以“警保联控”为延伸，以“为民服务”为主线的打防管控和社会治理“共建共治共享”新机制。他曾在一次对全局警察的批示中写道：“全心全意为群众服务的承诺和要求，不要求案件全破，不要求问题全部解决，但我们必须对待群众态度好。让群众到了派出所就像到家一样，没有陌生感，没有冷漠感，带着问题来，解决问题回，挂着微笑走！”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任明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