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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先生委托北京链家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链家公司”）出售房屋，个人信息却被链家公司员工冒用办理居住证。11月20日，北京朝阳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链家公司前员工宋某华、杨某东共同侵权，链家公司管理存在过错，判令链家公司、宋某华赔礼道歉并连带赔偿赵先生经济损失10万元。
北京朝阳法院今天向北京市住建委和链家公司发出司法建议书，建议加强房地产中介行业个人信息保护。
委托售房后个人信息遭冒用
2017年4月，因委托出售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清河营东路的一套房屋，赵先生与链家公司签订房屋出售委托协议，并将身份证、房产证复印件等资料提交给链家公司的经纪人杨某东等二人。
2017年9月，赵先生到派出所办理北京市居住证，却被告知自己的房屋已经由承租人办理了北京市居住证，无法再次办理。因房屋从未出租过，赵先生当场提出异议，民警遂将已办理居住证的相关手续出示给赵先生，赵先生这才得知原来是链家公司的员工宋某华利用职务之便，盗用其身份证、房屋产权证复印件等个人信息资料，并伪造了租房协议等，骗取公安机关为宋某华本人和妻子办理了居住证。
经核实，赵先生还了解到，相关证件是经纪人杨某东提供给宋某华的。赵先生提出异议后，2017年9月4日，宋某华办理了北京市居住登记卡的注销手续。
赵先生认为，链家公司作为国内有一定影响力的房地产中介服务机构，疏于管理，使得员工有可乘之机，利用职务之便侵犯了其民事权益，行为性质和社会影响恶劣，故将链家公司、宋某华、杨某东诉至法院，要求3名被告公开赔礼道歉，索赔经济损失10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20万元，并要求删除个人信息。
链家公司称侵权员工已被辞退
针对赵先生的说法，链家公司表示，该公司收取赵先生资料的做法符合《房地产经纪管理办法》，具有合理依据。对于客户信息的保护，该公司制定了管理办法，侵权员工已被辞退。
针对原告的诉讼请求，链家公司同意书面赔礼道歉，但不同意在链家网站和主流网站刊登30天。链家公司认为经济损失没有实际发生、精神损害抚慰金不符合法律规定，均拒绝赔偿，但同意在合理范围内补偿，对于删除信息，链家公司表示解除委托关系后可以删除。
对于侵权行为，宋某华则表示，自己只是“无意之中擅自使用”了赵先生身份信息，伪造租赁合同，办理了北京市居住证，但是该“行为并无恶意”，没有给赵先生造成实际损失和负面影响，已经通过短信道歉并撤销了居住证，故不同意书面道歉，也拒绝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害抚慰金。
杨某东称，自己虽然知道不对，但因和宋某华关系比较好，还是把手机里保存的赵先生资料给了宋某华。对于赵先生的诉讼请求，杨某东同意口头道歉，但拒绝赔偿。
法院：个人信息有财产价值 向北京市住建委发出司法建议
庭审中，链家公司员工陈述，房产成交后，公司要求卷宗快递到公司卷库，对于没有成交的卷宗，则由门店助理锁在柜子里。卷宗店内员工均可查阅，查阅卷宗没有记录。
链家公司表示，客户资料保管方式是由经纪人将电子材料上传到链家公司内部的Link系统中，实体材料由助理进行保管。公司要求经纪人必须将客户身份证、房产证及合同信息拍照上传。
北京朝阳法院经审理认为，自然人的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宋某华非法使用客户个人信息的行为构成民事侵权，杨某东明知宋某华非法使用的目的，仍提供信息的行为构成共同侵权。杨某东的侵权行为与其履行职务间存在内在关联，相应责任由链家公司承担。
法院指出，链家公司主要利用信息优势地位，为房地产市场租售双方提供信息匹配的居间服务，对市场信息的掌握是链家公司营利的核心要素。在利用客户信息获取利益的同时，链家公司需承担高于一般主体的保管义务，信息使用应仅限于客户委托之合同目的。然而，作为管理者，链家公司未建立信息安全管理制度和操作规程，未对客户信息安全进行风险提示、未对客户敏感信息进行加密处理，其要求经纪人拍照上传资料的做法，亦增加了侵犯个人信息的可能性和危险性。
同时，链家公司并未采取任何实际有效的措施防控风险，导致员工可轻易将业主个人信息泄露用于非法目的。本案侵权事实的发生与链家公司内部监管漏洞直接相关。链家公司管理存在过错，应承担侵权责任。
法院认为，个人信息兼具人格利益和财产价值，并最终判决链家公司及宋某华公开赔礼道歉，连带赔偿赵先生经济损失10万元。关于删除个人信息的诉讼请求，法院未予处理，并指出可在委托协议终止、解除或完成后另行主张。
“全社会对于个人信息保护意识的普遍缺失、网络环境日益复杂、侵权主体难以确定、违法成本过低、信息保管人改进动力不足等成为制约个人信息保护的主要原因。”北京朝阳法院酒仙桥法庭庭长吴彬表示。北京朝阳法院建议公民强化自我保护意识，谨慎提供核心个人信息，慎重勾选个人信息授权使用条款，养成良好的网络使用习惯，积极通过合法途径维权。
针对链家公司案件反映出的具体问题，北京朝阳法院今天还分别向北京市住房和建设委员会、链家公司发送司法建议书，建议规范房地产中介服务行为、完善行业管理制度。要求房地产中介机构在承接业务中，对客户个人信息保护尽到提示义务，中介机构在接受业务委托时，应当明确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使用目的、范围和期限，不得超出上述内容使用公民个人信息。要引导房地产中介机构增强个人信息安全保护意识，加强对该行业个人信息保管及安全保障的事中、事后监管，制定随机抽查事项清单，对发现的违法违规行为，依法依规惩处。
本报北京11月20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何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