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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儿都别忘了把手套放暖气片上，明早好干活儿。”绥化工务段南岔线路车间工长秦宇新说。
半个月前，黑龙江省伊春市迎春乡沙山村的赵大娘，坐着6274次绿皮火车去市里买了布和棉花。赵大娘说，“想给沙山工区的11个铁路人都做副手套”。“这棉手套真好，即使面上湿了，里面也不冻手。”工友们说。
沙山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河，这里曾有个五等小站沙山站，但近年来村民陆续搬到市区居住，现在方圆10里只有11名铁路工务人员和5户老百姓，沙山站也变成了不办理客运的乘降站。
春运似乎与这里无关，因为没有一趟加开的旅客列车从这里通过。沙山站也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工人们照常去线路上干活儿，村里这几户人家也没什么亲属来串门。
作为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有限公司管内极少数不通公路的站区，沙山站每天经停的6274/6273两趟火车成为通向外界的唯一交通工具。此外，这里每天还有16对运送焦炭、煤、钢材的货车通过，西林钢厂每年有150万吨钢材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因为曲线多弯度大，火车载重大，线路养护难度不小。
秦宇新说，他们管辖的16公里线路，90%以上是曲线，但“难度再大，也要保证列车安全，我们工区可是连续33年没有出现安全事故。”
有着30年养路经验的车间主任王晓龙则把这里的工作总结得更简练：“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夏天严防洪、冬天把道巡。”
由于人少不通公路，铁路和当地居民没少互相帮衬。去年村里董玉友大爷腹痛难忍，老伴赶紧跑到工区，其他人不在，是厨师郑师傅骑着摩托车带董大爷赶到30公里外的医院。去年秋收，铁路工人利用周末休息时间，骑着摩托车驮着赵大娘和老伴，前往距离村子6公里外的农地，帮助收割苞米，并将苞米用摩托车一趟一趟地运回家中。“用摩托车省不少时间，不然就得走着，我们俩老人连收带运起码一个礼拜，现在一天半就干完了。”赵大娘说。
赵大娘一直惦记着给铁路人做点啥。听说工人们数九寒天在冰天雪地里作业，配发的线手套和干活儿的金属工具会粘在一起，赵大娘就和村里人商量一起做11副棉手套。“不仅是为了保暖，也想作为新年礼物给大家。”赵大娘说。她们将每只手套一针一针地缝好，每副手套都絮上近半斤棉花，还绣了“平安”二字。
由于地处高寒山区，工区管内线路受冻土影响，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冻胀，钢轨会变得凹凸不平。今天，秦宇新他们就要利用“天窗”（铁路术语，指铁路上不运行列车或减少列车运行，从而为施工和维修留出时间——记者注），对南（岔）乌（伊岭）线22公里至27公里的线路进行改道维修、更换垫板作业。
到达现场后，每个人都开始忙活起来。空荡荡的大山里，电动扳手的轰鸣声、耙子扒石砟的咔咔声、起道器支起钢轨的吱嘎声此起彼伏。班长房丛文弯腰用道尺开始检查线路，其他人尾随其后，有人松螺栓、有人撒垫板、有人卸零配件。
垫垫板时，工人们需要两腿跪在水泥枕上，用力将钢轨下的旧垫板拔出，然后将新垫板用力插进轨底。房丛文说，垫板尺寸大小不一，垫入轨底时，需要摆放整齐，“垫入前更要细心查看，哪怕有几毫米的微小差距，都可能引发晃车甚至事故”。
1个小时不到，工人们帽子上、眉毛、眼睫毛上都结满冰霜。房丛文说，今天零下23摄氏度算暖和了，“最冷时零下38摄氏度，液压器里的机油都会冻住。赵大娘他们做的手套厚，尽管粘了雪，也不用担心手套被钢轨粘住了”。
90后张强说，2016年刚来工区时，总想着调出去，可渐渐发现这里很锻炼人，与长辈们、村民们也“产生了感情，不想走了”。
“平常村里谁家包了饺子做了硬菜，都会给工区送上一份。每年秋天，大家一起登山，欣赏五花山多彩的风景。”张强说，他们每天都会关注春运的情况，但“对沙山工务人来说，养护好铁路，尽可能帮助村民，这就是我们的春运”。
吴健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周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