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较场尾海滨的民宿,并没有随着即将到来的海滨旅游热而升温。
前不久,在深圳较场尾某民宿店内,当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看着刚装修好的整体店面,发出美不胜收的赞叹时,老板小宇宙在一旁幽幽地说:“你们看着美,我们自己看着却肉疼啊。”
小宇宙在深圳较场尾海滨经营民宿已经有些年头,“这一两年,民宿不好做了,要么转换经营思路,多想办法做些配套活动,要么就剩下关店一条路了”。在她认识的民宿同行中,不乏经营不善撤出行业的,“有的是众筹资本收不回来关了店,有的是选址不对管理不善造成亏损,还有的转让费都不要直接半夜跑路了”。
深圳市大鹏新区民宿协会发表的一份报告显示,2016年按照全成本核算大鹏新区亏损民宿超过九成。根据小宇宙的观察,这跟实际发生的情况很接近了。
曾经从事过IT业、珠宝业,2010年前后小宇宙一头扎进了民宿业,到2019年,小宇宙在较场尾才只开了两家民宿。“我们算是这九成之外那一成里面还活着的一家。但说实话,这些年都是挣扎残喘活着,一直熬到今年,重新装修以后才好了很多”。
时光回溯到2008年前后。当时,一批向往海滨生活的帆板、冲浪爱好者,陆续来到大鹏,在较场尾开设了第一批民宿。这些人大部分不靠自己的房产,而是靠收购或者租房改造,开民宿一时成为城市白领向往的自由职业的生活方式。
2011年,深圳举行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不少项目在大鹏开赛,较场尾民宿借助天时地利开启了迅猛发展的道路,从几家到400多家,较场尾逐渐成为深圳民宿业的代名词。
2016年,较场尾民宿接待游客超过100万人次,游客人均食宿消费600~800元,全年旅游收入突破5亿元,成为深圳滨海旅游的一大亮点。
“实际上,民宿业作为一个特殊的行业,发生转让、停业或者转行一直比较普遍。”在小宇宙看来,这个行业本身具有一些理想主义色彩,“很多人本来在单位或者公司里干得好好的,可能突然有想法想出来创业,实际上对管理、选址等专业的问题是没有经验的”。
最近一两年,民宿业逐渐开始走向更加专业化的道路,因为服务更精准了。小宇宙周围的很多民宿都开始转型做亲子、海洋类的手工课程、公司团队建设方面的专业化运营,有的甚至开始做专业的帆板课程培训。
转换经营思路及时转型就可以避免亏损吗?现实的情况是并没有。“民宿业面临的事情很繁杂,每天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操心的地方太多了。”小宇宙感叹,当一个民宿业的老板,“感觉是给工作人员打工”。
2018年,大鹏新区开始实施预约通行政策,每年的“五一”长假,七八月的周末时段和国庆节长假期间,有预约配额的限制。例如2019年5月开始,梅沙、大鹏两个片区就分别设定预约配额3万个,其中个人预约配额2万个,商户预约配额1万个。这期间,正好又是传统的海滨民宿旺季。
资本的进入,也搅动着民宿业的一江春水,“现在民宿都不好做了,大的资本财团进来了,一些小的个体的民宿在加速离场。”一位民宿合伙人苏女士告诉记者,“个人的单打独斗是没办法和资本的力量抗衡的,民宿业又是一个大部分以个体经营为主的行业,经历一些重新洗牌是有可能的”。
另一家民宿经营者陈勇告诉记者,2018年夏天,较场尾民宿的入住率最多只有20%,“民宿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了,一方面顾客量在减少,另一方面房租却在节节攀高”。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了解到,很多民宿老板跟房东签的是递增合同,也就是每年的租金自动比上一年提高一定的比例。再加上有的民宿是从别人手中转让过来的,还有一笔不菲的转让费,某种程度上,这些都让民宿经营陷入了“恶性循环”。
身为较场尾目前经营状况比较良好的民宿老板,小宇宙也是租的房东的房子。现在仍然支撑着做下去的动力很简单:“已经打进去那么多钱了,不收回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
70后的她时常感到迷茫,“时代的更新迭代速度太快了,跟不上发展的速度,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追赶着”。
2018年、2019年这两年,小宇宙在加强自身的转型,先是去做了海洋素质教育的高级讲师,同时也参加了很多公益活动,“不仅是为了给自己的民宿添加点特色,也要尽一点社会责任,给子孙后代多留点东西吧”。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