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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5月2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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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屑的味道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9年05月21日   04 版)

    成材之木,只有经匠人之手,切割取用、精细平刨后,方能称为栋梁之才;而被刨下的木屑,轻忽杂乱,微不足道,却是树木生长的绝佳养料,即使苦涩。

    父亲是位木匠,在他17岁的时候随一位老师傅学艺。3年里跟着师傅,学得了看家本领,也许从那时起,满身的木屑味儿,就再也不曾离开父亲的身上。每每闻到父亲身上那时而浓重、时而淡淡清香的木屑味儿,我总是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后来才知道,我之所以那么喜欢木屑味儿,因为那是家的味道,是成长的味道,是拼搏的味道,是感恩的味道。

    喜欢木屑的味道

    母亲说,她是躺在父亲做木工工棚的木屑堆里,把我生出来的,我闻着木屑的味道,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小时候母亲在田里干活儿,而我则是跟着父亲在工棚里长大的。孩童时,工棚就是我的世界。

    父亲伏在长凳上,用长刨一遍遍地刨平木板,木屑一片接着一片,一条接着一条地从刨口飞出,我则在旁边收集木屑,在长凳下钻进钻出,把它们堆在角落玩耍;中午的时候,父亲会抱着我躺在木屑堆里睡午觉,每当我醒来,长凳旁边又会多出好多木屑。我的童年便藏在父亲工作的工棚里,藏进了浅棕、稍硬,但散发着干涩味儿的木屑堆里。

    那个时候,木屑味儿就是童年,就是父亲暖暖的臂膀,结实又舒适。

    讨厌木屑的味道

    父母没有什么文化,可他们却知道,子女只有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到了读书的年纪,父亲为了我和姐姐有书读,举家搬到镇子上,姐姐读初中,我读小学。而我的记忆,只是从工棚转到另一个大千世界。盛夏,天空暗下来好久,才会听到走廊里熟悉的脚步,我知道那是父亲回来了,冲出屋子去给父亲开门,每次必然抱着沾满木屑味儿的父亲,好一阵闻闻,才放他进屋做饭。

    父亲很坚忍,每当饭后,才会喊姐姐来,给他挑出干活儿时扎在手里的木刺。待再长大一点,姐姐住校,这个“工作”就由我来做了。用尖针沿着木刺扎入的方向把手指的皮肤挑破,紧接着用食指和拇指把浅褐色的木刺用力挤出来;若木刺扎得深了,需要用针去挑破更厚的皮肤。父亲从来不说疼,刚开始学挑刺的时候,我手重,他只是哆嗦一下。我年纪小,可是怎么能感觉不到被针刺是有多痛。我知道,他是怕我们心疼他,只是把痛,紧紧地攥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拳头上罢了,我渐渐没那么喜欢木屑的味道了。

    父母在镇上打工,我的暑假便在乡下和爷爷奶奶度过,五年级暑假临结束,我偷偷溜回镇上,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我记得,那天到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近11点的样子,怕吵到父母,轻轻地用钥匙打开房门。没错,是熟悉的木屑味儿,是家的味道,然而更熟悉的,是父母的身影: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正在做着简单的晚饭。这么晚了,他们还没有吃饭么?是的,夫妻俩正在做着晚饭。那晚,我去给他们整理床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原来每个假期父母都这样拼了命地干活儿,从天亮忙到深夜,原以为假期里不用照顾我们的食宿,似乎减轻了他们的负担,而更辛苦的付出,却藏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闻着屋子里淡淡的木屑味儿,苦涩呛人,我开始厌恶这味道,在父亲的身上挥之不去。

    怀念木屑的味道

    十几载春夏秋冬,父母的艰辛如同那挥之不去的木屑味,伴随着我的成长。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在灼热的脚手架旁,帮父亲打下手,闻着干涩呛鼻的木屑味儿,抬着沉重发烫的木板,那是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接触它这么多年来真实的味道。

    秋季开学,我踏进了大学校园的时候,父母一再叮嘱我:“到了学校要吃好穿好,别老想着省着钱,爸妈还能干活儿呢,也别操心家里。”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我闻不到木屑的味道,心中却更不安了,开始担心着父母的身体,他们繁重的工作让我不敢、更不能放松自己。

    我开始接触学校提供的各类勤工助学工作,校园生活的开支不大,我便努力着争取经济的独立。而国家助学金更是如雪中送炭,在国家助学金、校勤工助学工作和老师的帮助下,很快便不再向父母索要生活费,学费也在假期打工攒足。随着国家助学金的发放,在保证“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我调整了打工的时间与工作量,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功课上。我知道,父母多年来那么拼命地打工,是让我和姐姐学知识、学本事,去改变我们的命运;我知道,学校为寒门学子提供助学岗位,国家出台资助政策,是助力我们完成大学梦。

    成长一路走来,是父母的默默付出,是老师的热心关怀,是国家助学金的有力资助,让我在大学的学习生活中,有了满满的自信和坚实的后盾;让我能放下包袱,努力在青春之路上全力奔跑,实现自己的梦想!

    感谢父母不辞劳苦的付出,让我变得懂事;

    感谢母校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茁壮成长;

    感谢国家无私奉献的资助,让我心怀感恩。

    木屑的味道,不仅有着童年里的欢乐、成长路上的苦涩、青春年华里的拼搏,更有对父母、对社会、对党和国家的感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定将竭力奋勇向前,用青春的力量谱写属于自己未来的乐章,用拳拳之情回报祖国、回报社会,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祖国的繁荣、中国梦的实现贡献自己的力量!

    (南昌工程学院  胡志勇)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9年05月21日 0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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