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南有很多头衔,他是有少将军衔的军人、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的教授、出版了《苦难辉煌》等多部作品的作家。但无论是哪个身份,他关注的话题都是世界大格局之中的中国。
金一南的父母都是军人,金一南在家中排行第五。“文革”期间,他被分配到一个街道工厂,成为一名烧制阿司匹林药瓶的学徒工。那时,他两只手的拇指、食指、中指的指尖都被烫得发白,端热碗都没什么感觉。
1972年,父亲平反,金一南才有机会当兵;1984年,父亲去世后,32岁的金一南被分配到国防大学图书馆工作。
1998年,美国国防大学校长切尔克特第一次到中国国防大学访问。国防大学十分重视,校长专门召集专家会议,研究怎么接待这位美国将军。金一南也被叫来,他当时的身份是图书馆情报室主任。其他人讨论得差不多了,坐在角落的金一南一言不发,直到校长点名。
金一南淡定地说:“我给大家补充几个材料……”他给大家普及了切尔克特的履历,最后还拿出一张网上下载的切尔克特的照片。满座绝大部分人这才知道切尔克特长什么样。后来切尔克特到访时,国防大学就把他的照片投影在银幕上。
金一南由此一鸣惊人。46岁的他走上大学讲台,51岁被评为国防大学首届杰出教授,此前他的正规学历仅是大专。“我并不比别人聪明,只比别人执着。”这种淡定在他的作品《苦难辉煌》意外火爆之后,体现得更加明显。
在20世纪的东方,最令人激动与震撼的,莫过于中华民族从百年沉沦到百年复兴这一历史命运的大落大起。震撼世界的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正是多股力量在中国大地上冲突与较量的结果。
金一南在《苦难辉煌》中全景式地剖析了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下,中国共产党人如何以义无反顾的顽强、前仆后继的牺牲、不屈不挠的坚韧,最终取得了革命的成功,从苦难走向辉煌。
金一南透露,《苦难辉煌》并非事先就想设计成鸿篇巨制,“我根本没想到能写成这样,一张插图都没有,字还那么多,出版界有权威人士说顶多卖几千册”。他说:“我只是把最感动我的部分写出来了,然后感动了读者。”该书自2009年正式出版后,重印百余次,销量达300万册以上。
今年3月,金一南又为青少年量身打造了《苦难辉煌》(青少年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原书中交代了当时复杂的国际国内政治形势,涉及到众多的人物史实以及其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关联,这对青少年来说有一定阅读难度。青少年版以更接近青少年读者群的阅读习惯和知识范畴,在内容上进行调整修订。
《苦难辉煌》的写作从1994年就已经开始,至今已有25年,“一代人都长成了”。在青少年版的序言中,金一南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今天的太阳们,拔出塞进耳孔的耳机,推开须臾难离的屏幕,关掉无处不在的空调,还会不会有对不屈不挠、披荆斩棘的强烈审美冲动?还会不会有对打抱不平、挺身而出英雄主义情怀的神往?还会不会有对“堂堂七尺男儿,洒尽一腔热血,真乃人间快事”这种大丈夫气概的由衷敬仰?
新中国成立70年,改革开放40年,今天的我们还有“苦难”吗?金一南说,那要看你如何定义苦难。“苦难有两种,一种是物质的,一种是精神的。过去的苦难是吃不饱、穿不暖,被帝国主义欺负;今天吃饱了、穿暖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中华民族正在复兴的过程中,可以看见世界上各种力量的围追堵截,创业依然是艰辛的。”
在金一南看来,一个国家要在今天的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首先就要了解过去。1900年,八国联军从天津出发,10天攻陷北京。“这难道是人多就是力量?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没有凝聚力,没有统一的价值观,就只是一盘散沙,永远不可能站起来,永远被别人分而治之。这是我们在今天回顾过去的重大意义。”
曾有人问金一南,《苦难辉煌》完成时,为什么不写成稿于某地呢?金一南笑答:“没法写,因为当时正在横跨太平洋的过程当中。”2006年8月,金一南参加某军事演习,34天都待在一艘军舰上。他除了给舰上官兵授课,剩下时间就在舱室里写稿,完成了《苦难辉煌》的最后定稿。
然而,这艘军舰遇到了自1979年下水以来从未遇到过的特大风浪。风浪持续了两天半,钢化玻璃舷窗都被打碎了。情况最糟时,金一南心想:“完了,这书看来白写了,有可能回不去了,如果有架直升机就好了,把笔记本电脑吊走就行。”幸好,他们最终挺过去了。
“十几年过去了,那场风浪在我心里永远定格,成为《苦难辉煌》成书最有意义的背景。我们还会遇到这样的狂风巨浪吗?”金一南说,“随着中国高速发展,从2018年起美方掀起贸易战,在全球范围围堵中国经济、封锁中国科技、压缩中国空间,妄图全面遏制中国。在和平发展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基本没有见过这种阵势,难免惊诧,难免无措。风浪又起了,且风也高,浪也急。”
金一南念起老版《苦难辉煌》前言中引自法国史学大师吕西安·费弗尔的一句话:“在动荡不定的当今世界,唯有历史能使我们面对生活而不感到胆战心惊。”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蒋肖斌